西太后立既是侄儿又是外甥的德宗为皇帝,让他承继成丰帝为子,故称自己为“皇爸爸”,确立了母子关系。德宗大婚时,西太后把自己的内侄女指配给他做皇后。在光绪朝党争中,皇后自然站在“后党”一边。光绪帝对西太后硬塞给他的隆裕皇后从无好感,与宠妃珍妃却恩爱甚笃。由于西太后专横跋扈,隆裕后徒有中宫虚名,对西太后虽心怀不满,却无能为力。作为中宫皇后,她一方面不愿意“帝党”、彻底败北,内心仍有同情光绪帝的一面(尽管得不到理解与认同),另一方面,她在感情上不能接受德宗宠爱珍妃冷落自己的局面,这又导致她在政治上无法倾向“帝党”,在感情上与德宗的裂痕日益扩大。政治因素与感情矛盾让隆裕处在无力自拔的困境中,做了近二十年的空名皇后,却没能体验到夫妇生活的甜蜜温馨,最终成为后妃制度与专制政治的牺牲品。
清德宗与珍妃倒是挚爱真诚的。从即位到驾崩,光绪帝始终处于西太后的淫威之下,处境压抑,心情忧郁。珍妃美丽活泼,擅书画,善弈棋,能拉会唱,在感情上给他以最大的慰藉。她会别出心裁地女扮男装,以英俊的身姿等候光绪帝的召见,带给他出其不意的愉快。光绪帝也经常打破一人独食的清制惯例,与她在养心殿共餐。
对德宗与珍妃的恩爱劲儿,西太后在感情上与政治上都看不入眼。她认为,皇帝之所以与皇后不和好,根源就在珍妃。如同对待阿鲁特氏一样,西太后对珍妃恨之入骨,千方百计找借口治她。甲午战争爆发后,帝党主战,后党主和。曾经珍妃推荐的文廷式与珍妃之兄志锐弹劾李鸿章等后党主和大臣,西太后为了打击帝党,亲自追究珍妃与文廷式是否有师生之谊,并以珍妃串通奏事房太监卖官鬻爵的罪名惩治她。
西太后命太监用竹鞭贵打珍妃,又让光绪帝当场下旨将她降黜为贵人。在清宫中,除非做出下贱事儿,即便责罚宫女,也不能打脸,而西太后却让隆裕皇后掌珍妃的嘴巴,来侮辱打击她。随后,她下令将珍妃羁禁别室,禁室外还挂上一块禁牌,上写:“光绪二十年十一月初一日,奉皇太后懿旨,皇后有统辖六宫之责,俟有妃嫔等如不遵家法,在皇帝前干预国政,颠倒是非,着皇后严加访查,据实陈奏,从重惩办,决不宽贷,钦此。”其后,西太后又滥施淫威,杖死珍妃位下太监六十余人。
次年,珍妃恢复原来的名位。戊戌变法时,她积极支持光绪帝变法,百日政变后再次囚禁在紫禁城北三所,与光绪帝隔离开来。她穿着戴罪妃嫔的服饰,囚拘的屋子只有一扇窗户,吃饭、洗脸都由太监传递进去。据一个晚清宫女回忆:
最苦的是遇到节日、忌日、初一、十五,老太监还要奉旨申斥,就是由老太监代表老太后,列数珍妃的罪过,指着鼻子、脸中斥,让珍妃跪在地下敬听。指定申斥是在吃午饭的时间举行,申斥完了以后,珍妃必须向上叩首谢恩。这是最严厉的宗法了
珍妃度过了两年囚禁生活,其时八国联军进逼北京,西太后唯恐光绪帝在列强支持下取代自己的统治,决定挟持其西逃。临行前,后宫妃嫔都来请安,珍妃也从囚所带到了现场低头跪着听训。西太后冷冷说:“洋人快进城了,兵荒马乱,在这里万一受到污辱,丢了皇帝的体面,可就对不住祖宗了。我们要避一避,你年轻,带你一块儿走不方便。”这纯粹是托词,珍妃姐姐瑾妃只比妹妹年长二岁,也随同西逃。
珍妃说:“老祖宗可以离京暂避。皇上应该坐镇京师,力挽危局!”
西太后脸一沉,冷笑着抢白道:“你死在眼前还胡主张什么?”说着,指指院中那口井说:“赐你一死,下去吧!”
珍妃说:“我没有应死之罪!”
西太后说:“不管你有罪没罪,都得死!”
珍妃说:“我要见皇上,皇上没让我死。”光绪帝也在一旁战粟地跪下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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