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襄王把东周灭了,接着又去打韩国,打下了荥阳和成皋[就是虎牢],改为三川郡(公元前249年);又打下了赵国的榆次、新城等三十七个城,改为太原郡(公元前248年)。跟着就叫王龁去打魏国(公元前247年)。魏国一连气打败仗,眼瞧着支持不住了。如姬对魏安僖王说:“赶紧把公子无忌请返来,叫他去联合各国,共同抵抗秦国,也许还能挽回大局。不然的话,魏国准保不住。”魏安僖王虽说恨透了信陵君,可是正在急难的时候,实在想不出别的念头来,只好依了如姬的话,打发使者上赵国去,请信陵君返来拯救这个局面。信陵君还恨着魏安僖王,说什么也不回去。
信陵君为了假传魏王的命令,夺了晋鄙的军队,把魏王得罪了。他打败了秦国,救了赵国,也总算替魏国争了光。他满打算能够将功折罪,照旧回去当魏国的相国。魏安僖王要撑着他那君王的庄严,不准信陵君返国。这回受不了秦国王龁、蒙骜的攻打,魏安僖王这才打发颜恩去请信陵君。
信陵君可犯起怪脾气来了,气狠狠地说:“魏王把我仍在赵国,整整十年了!现在遭了难,才来找我。我偏不去!”他就关闭大门,外人一概不见。魏国的使者颜恩没有法子见着他。信陵君的那些门客都劝他回到魏国去,至少也得跟魏国的使者见一晤面。信陵君不理他们。他写了一张通告挂在门口。那通告上写的是:“凡替魏王通报的,都有死罪!”这一下,那些门客都吓得伸了伸舌头,谁也不敢再言语了。魏国的使者颜恩等了足有半个月,连信陵君的影儿也没见着。魏安僖王接连不断地打发人去催颜恩,颜恩苦苦地请求公子的门客们替他回报一声,可是那些门客为了保全自己的命,谁敢替他通报。颜恩就像是猫儿候着耗子似地天天在邻近一带等着,指望信陵君出来,能够在路上跟他晤面。这个耗子可真机灵,压根儿就不出来,急得颜恩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在无可奈何的当儿,颜恩瞧见两个客人来拜访公子。他拉住那两个客人不撒手,死气白赖地向他们苦苦央告。这两个人说:“你去预备车马,我们去叫公子出发。”这两个人怎么能有这种把握?究竟他们有多大的来头?
说起来有点新解。那两个人的名字一向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在中国历史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姓:一个姓毛,叫毛公;一个姓薛,叫薛公。提起他们的出身,也挺个别。毛公是开赌场的,薛公是卖酒浆的。那时候,卖酒浆和开赌场不光是下贱的营生,另有点像流氓地痞儿的勾当。这种人在士大夫的眼里比平民还要低一等。信陵君可不管这套。他的门客里的侯生不就是个穷老头儿吗?另有个宰猪的朱亥,也是这一类的人。信陵君见了毛公和薛公,曾经打发朱亥去拜访过他们。他们的架子可比当初朱亥对待信陵君的架子还大。您猜怎么着?他们全藏起来,不跟朱亥晤面。信陵君就穿了便衣带着朱亥亲自跑到酒铺里。正赶上毛公和薛公在那儿饮酒,没留神出去的这两位客人是谁。信陵君走到他们跟前,说了好些敬仰的话。他们已经见着面了,藏也来不及藏,只好请信陵君和朱亥一块儿坐下饮酒。四个人又吃又喝,说说笑笑,大伙儿可就交上朋友了。打这儿以后,信陵君时常上酒铺去饮酒,有时候上赌场去玩玩,跟毛公、薛公混在一块儿。
这件事给平原君知道了。他对夫人说:“当初我以为你兄弟是位英雄豪杰,哪儿知道他竟自暴自弃,跟那些开赌场的,卖酒浆的一些下贱人来往。怎么他连自己的身分也不顾了?”有一日姐儿俩见了面,姐姐就把平原君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兄弟信陵君说了。本来打算劝劝兄弟留点体面。信陵君回答她,说:“我早先以为姐夫是位英雄豪杰呐,他原来是个公子哥儿,就知道出风头、讲体面,在阔气的门客们身上费钱;什么叫搜罗人才,他满不管。我在魏国的时候,就听说毛公和薛公两个人是赵国数一数二的隐士,我巴不得早点跟他们来往。现在我跟他们结交,我就是给他们拿马鞭子赶车,还怕他们瞧不起我,不愿意跟我交往呐!谁知道姐夫反倒看作是丢人现眼的事。好!像这种贵公子我也高攀不上,还不如上别国去。”当天信陵君就叫门客们收拾行李,预备出发。
平原君一见信陵君和他的门客们忙忙叨叨地赶着打铺盖卷儿,不由得吓了一跳,马上去问夫人,说:“我并没得罪你兄弟,怎么他要走啦?”夫人说:“他说你不好。他不愿再在这儿呆着了。”她就把信陵君的话学舌了一遍。平原君叹息着说:“赵国有这么两位人物,我还不知道,公子倒知道得这么清楚,变着法儿把他们拉了过来。我哪儿比得上他呐?”他就亲自跑到信陵君的公馆里,直向他磕头赔不是。信陵君只好照旧住在赵国。
这回毛公和薛公听见颜恩这番话,就出来对信陵君说:“秦国的兵马把魏国围上了,天天攻打,形式挺紧,公子知道不知道?”信陵君说:“早就知道了。可是我离开魏国整整十年了。现在我是赵国人,不敢干涉魏国的事。”毛公说:“这是什么话!赵国和各国为什么都尊敬公子?还不是为了有魏国吗?公子的名声怎么传扬天下的?还不是为了有魏国吗?各国诸侯哪个不都称赞魏公子怎么怎么能干,魏公子怎么怎么义气大方,魏公子怎么怎么招待天下豪杰。人家这么尊敬魏国的公子,可是公子的心目中反倒没有魏国。这不成为笑话吗?魏国的庆幸就是公子的庆幸,魏国的耻辱就是公子的耻辱。要是魏国给敌人灭了,公子也就变成亡国奴了。到那时候,谁还来尊敬一个亡国奴呐?”薛公紧接着说:“秦国人要是占了大梁,拆毁魏国先王的宗庙,公子怎么对得住自己的祖宗呐?到了那时候,公子另有什么脸面在赵国呆着吃人家的饭呐?”
信陵君听了这两位上宾的话,像是小学生给老师数落了一顿似的。他事先满脸通红,低着脑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出了一身汗,赶紧赔着不是,说:“我完全服从两位先生的话。要是两位先生不这么给我说破,我差点落个天下头一个大罪人的罪名!”
他事先就通知门客们预备出发,自己去跟赵孝成王辞行。赵孝成王拉着他的手,掉着眼泪,说:“敝国全仗着公子,才没受人家的欺负。我哪儿舍得让公子走呐?可是现在贵国这么迫切,我也不美意思强留公子。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上回公子带着魏国的军队来救赵国,这回公子去救魏国,也带着赵国的军队去吧。”他就拜信陵君为上将军,庞煖为副将,发了十万兵马去抵抗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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