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景公灭了赤狄,又打败了齐国,势力越来越大。再说楚庄王已经死了(公元前591年),他儿子楚共王年纪又轻,即位才三年,更不会再来跟晋国争夺霸主的地位。这时候,下军大夫荀首做了中军副将,他要求晋景公趁这个时候,把他儿子荀?从楚国要返来。晋景公就派使者把楚公子垮臣和襄老大将的灵柩送去,请楚共王放回荀?。楚共王赞成了。他想趁着机会在荀?身上打点儿念头,就先问他:“你恨我吗?”荀?回答说:“两国交兵,我不中用,做了俘虏,大王没杀我;我这次回去,纵然受到处分,死了,也是大王的恩典。我实在不中用,还能怨恨谁呐?”楚共王接着就问:“那你感激我吗?”荀?说:“两国为了国家社稷和老百姓打算,相互息争,彼此释放俘虏,两国交好,跟我个人不相关,我去感激谁呐?”
楚共王倒不生气,他又问:“我让你回去,你怎么报答我呐?”荀?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应当怨恨大王,大王也不会要求我来感激您。既然没有怨恨,都没有感激,那就说不上什么报答了。”楚共王还不愿意拉倒,他说:“话虽如此,我依然希望你跟我说一说。”荀?决定叫楚共王死了这条心,他说:“如果托大王的福,我能够回到晋国,纵然给敝国的国君杀了,我能够死在本国,也很荣幸。如果托大王的福,敝国的国君免我一死,把我交给家父,家父请求敝国的国君让他把我在祖庙里杀了,我能够让自己的父亲(father)杀死,我也很荣幸。如果敝国的国君和家父给我一条活路,让我持续做事,甚至依旧让我担任军队里的职务,叫我保卫边疆,那么,纵然碰到大王,我也不敢违背本国的命令;我总该尽心竭力到死,不敢三心两意,尽到做臣下的本分。这就是报答大王了。”
楚共工愣了一下,对自己的臣下说:“我们不能小看晋国!”他就很有礼貌地送出荀?,让他好好回去。
晋景公能够要回荀?,也是一个胜利。他又当上了中原诸侯的领袖,两只眼睛慢慢地挪到脑门子上去了。这一类的君主总是喜欢奉承的。那些年老的大臣土会、嘤克他们接连着全去世了。这么一来,那个顶会奉承人的能手屠岸贾,可就得了宠。
屠岸贾本来和赵家有仇。他屡次三番想谋害赵盾,可是都没办到。之后赵盾虽然死了,可是赵朔、赵同、赵括、赵旃他们的势力挺大,屠岸贾没有法子,不敢得罪他们。背地里可跟栾家、嘤家连成为一气。现在他得了上头的宠用,可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专找赵家的毛病了。晋景公眼瞧着赵同、赵括等宗族强盛,本来就很担忧,再说上回?城打了败仗,完全是因为赵同、赵括、赵旃不听荀林父的命令,独断独行,这才给楚国打得一败涂地。晋景公早就想借着这个因由把他们治罪,可就不敢下手,只好闷在心里。现在屠岸贾排挤赵家,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对屠岸贾说:“惩办他们也得有个名义。”屠岸贾说:“当初赵盾使出赵穿来,在桃园把先君灵公刺死,这个罪名还小吗?主公没治他们的罪,倒也罢了,反倒让这种乱臣贼子的子孙弄得满朝廷都是,坐享荣华富贵。这样纵容他们,难怪赵同、赵括他们招收门客,暗藏兵器,又在那儿转念头了!”晋景公心里赞成,可是嘴里还不敢说出来。他怕的是众志成城,一下里弄不倒他们,事儿更难办,就偷偷地探听探听栾家和嘤家的意见。这两家正想创建自己的势力,就为了赵家压在头上,伸张不开。要是能够把赵家灭了,这也就是增加自己的势力。他们既然存着这个念头,哪儿还能替赵家说情呐?朝中的大臣们除了韩厥之外,多一半都怕赵家的势力,和栾、嘤两家的心理一样。
晋景私有了栾、嘤两家做他的后盾,胆子可就壮起来了。他吩咐屠岸贾去查抄赵家。
屠岸贾得了命令,亲自带着军队把赵家的各住宅全都围上。事先把赵同、赵括、赵朔、赵旃各家的男女老少,杀得一干二净。屠岸贾一搜检赵家被杀的人名,单单少了一个赵朔的媳妇儿庄姬。那庄姬是晋成公的闺女(daughter),晋景公的妹妹。这时候正赶上她怀着孕,躲在母亲成夫人的宫里。屠岸贾请求国君让他上宫里去杀她。晋景公说:“母亲顶喜欢她,算了吧。”屠岸贾说:“她倒不妨免了罪,可是听说她快生孩子了,万一生个小子,给赵家留下逆种,将来必有后患。”晋景公说:“要是生个小子的话,再把他杀了也不晚。”
屠岸贾天天探听庄姬坐月子的新闻。赵家的两个家臣也在暗中探听新闻。那两个家臣依然去世的老相国赵盾的心腹,一个叫公孙杵臼,一个叫程婴。他们俩人想救这孤儿的心正跟屠岸贾要杀这孩子的心一样地着急。按照事先的端正,一家的主人灭了门,他的家臣们不是遭到屠杀,就是被没收为奴隶。漏网的人们非把原来的主人一家规复过来,自己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再说公孙杵臼和程婴又是老相国的心腹,平日正当正派,很讲道理,见着屠岸贾这么作奸犯科,都为赵氏代抱不平。因此,他们决定要救赵氏的孤儿。之后宫里传出话来,说庄姬生了个姑娘。公孙杵臼哭得躺在家里不能起来。他一见程婴来了,就说:“完了!赵家算完了!一个丫头可有什么用呐?赵朔曾经跟我们说过:‘要是添个小子,起名叫赵武,武人能够报仇;要是生个姑娘,叫赵文,文的没用。’现在赵家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了。天哪!”程婴安慰他,说:“也许宫里要救这孩子的命,成心说是姑娘也难说。我再去打听打听吧。”他就想办法跟宫女拉拢,给庄姬通个信儿。庄姬知道程婴可靠,就偷偷地给他写了个字条。程婴拿来一瞧,上头只有一个字。他赶忙跑到公孙杵臼的家里,两个人四只眼睛死盯坑地盯着那个字。真是个“武”字。两个人高兴了一阵。可是一想到赵武的性命,又难受起来了。程婴说:“上月我媳妇儿也生了个小子。我情愿舍去自己的儿子去救赵氏孤儿。”公孙杵臼摇摇头,说:“说倒轻易,可是屠岸贾多么狡诈,你就是把自己的婴儿献上去,他准能猜着这不是赵氏孤儿。”他们只能叹气,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屠岸贾哪儿能把孤儿轻易放过呐?
果然,屠岸贾不信这孩子是女的。他打发一个奶妈子上宫里去瞧一瞧到底是姑娘依然小子。奶妈返来报告说,真是个姑娘,已经死了。屠岸贾更起了疑。他得到晋景公的许可,亲自带了手下的人上宫里去搜查。搜来搜去,怎么也搜不出来。他断定那个孩子早就给人偷出去了,就出了一个赏格,说:“有人报告赵家孤儿的信儿的,赏黄金一千两;谁敢偷藏的,全家死罪。”同时,他另外派了好些人上各处去搜查。赵氏孤儿倒是真给程婴和公孙杵臼抱出来了,可是藏到哪儿去呐?他们两个人逃到树林(wood)子里偷偷地商量着救护孤儿的计策。公孙杵臼问程婴:“扶助孤儿和慷慨死难哪一件难?”程婴说:“死倒是轻易,扶助孤儿可就难了。”公孙杵臼说:“我老了,请你担任那件难事,轻易的让给我吧。”他们就这么决定了。程婴把自己的婴儿交给公孙杵臼,把赵氏的孤儿另外找个地方暂时藏着。
程婴亲自去见屠岸贾,对他说:“我跟公孙杵臼是赵家的门客。这回,庄姬添了一个儿子,事先打发一个妈妈把他抱了出来,叫我们俩人偷着喂养。我怕日后给人家告发,只好出头自首。”屠岸贾说:“孤儿在哪儿?”程婴说:“现在还在首阳山[在山西省永济县南]背面。马上就去,准保搜得着。要是再过几天,他们可就要跑到秦国去了。”屠岸贾说:“你跟着一块儿去。搜到了,赏你千金;要是你骗我,就有死罪。”程婴就领着屠岸贾和一队武士上首阳山去了。
弯弯扭扭地走了好些山道,直到山背后,瞧见松林缝里有几间草棚。程婴指着说:“就在这里头。”程婴先去敲门,公孙杵臼出来,一见外边有武士,就想藏起来。屠岸贾说:“跑不了啦。好好地把孤儿献出来吧。”公孙杵臼挺纳闷地问他:“什么孤儿?”屠岸贾就叫武士们仔细搜查。他们出来一瞧,小小的几间草棚,简直没有可搜查的地方。他们就退出来了,屠岸贾亲自出来,也瞧不出什么来。仔细一瞧,背面另有一间屋子,锁着门。他劈开了门,一瞧,黑咕隆咚的不像住人的样子。他瞪着眼睛往里瞧,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个东西,隐约约约像是有一个竹榻,上头像是搁着一个衣裳包。他拿起那个衣裳包一瞧,原来是一个绣花绸缎的小被窝,裹着一个小孩儿。
屠岸贾得着了仇人的儿女根子,赶紧提了出来,看个晓畅。公孙杵臼一见,挣扎着已往就抢,可是旁边有人架着,不能动弹。他急得拉散了头发,提高了嗓子骂程婴,说:“程婴!该死的东西,你另有天良吗?你为了贪图千金重赏,变成为畜生!你怎么对得起赵家的主人呐?你怎么对得起天下的忠臣义士呐?”程婴不敢开口,只管低着头流眼泪。公孙杵臼又指着屠岸贾骂着:“你这个小人,为非作恶,作奸犯科,瞧着你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屠岸贾不许他再骂下去,马上吩咐武士把他kan了。他又拿起那个哇哇哭着的孩子往地下一摔,一条小性命就这么断送在他手里。
屠岸贾返来,拿出一千两金子赏给程婴。程婴流着眼泪央告着说:“小人只想自己免罪,不得已才做出了这件忘恩负义的事,实在并不是贪图重赏。要是大人体谅小人的苦处,请大人把这一千两金子作为掩埋赵家和公孙杵臼的shi首用,小人就感恩不尽了。”屠岸贾说:“你真是个大暴徒。就这么去办吧。”程婴磕了个头,接过金子来,赶忙去办理掩埋shi首的事。
人们只知道程婴害死朋友,害死孤儿。他虽然没贪图金子,早就给人家背地里指着脊梁骨骂够了。只有一个韩厥知道他为赵氏代抱不平,因此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程婴和公孙杵臼的打算。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孩子舍了命,程婴才能隐居起来偷养着赵氏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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