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的时候,朱颜已有男朋友。既然如此,朱颜就不打算和他有什么——虽然在一路时彼此感觉很好。他们都受太初等教育,有着不俗的教养,友谊如玻璃一样,单纯、透明,却隔着里与外,这样的异性知己在一路出不了什么是非,所以就很放心地交往着。
但爱情却没有什么安全感,朱颜和男友处了快要一年了,在一路并不十分甜蜜,常因为芝麻大的小事儿就翻脸,分分合合了好频频。朱颜觉得爱情中的自己就像一个梦游的人,一向没有信念步入婚姻的殿堂。但她想,终归要与一个人走进平淡而无奈的婚姻,就像胳膊和腿,左手和右手,别扭归别扭,少了一个,生活就会失去平衡。
一个年轻却很现实的女子。
几个朋友中只有他还单身,朱颜就热心地想给他介绍女朋友,问他想找什么样子的。他沉思了一下望着朱颜说,秀外慧中,像你这样的。
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找不到我这样的呢?朱颜问。
那你嫁给我不就得了?他戏谑地说。
两人对视着就笑了。普通的男女之间的暧昧玩笑而已。
过后,朱颜就把自己的闺中挚友介绍给他熟悉,打电话约他定个时间晤面。他说最近太忙啊,等有时间吧。一次次地推托,时间长了晤面的事儿就搁下了。朱颜就找他问罪。他请她吃饭,注释说,真的很忙。这是实情,他打理着自己的公司,里里外外许多事儿要处理。
他们的一个女友要结婚了,请朱颜做伴娘。婚礼那天,她是新娘之外最出众最鲜艳的女子。热闹的婚礼上,他和几个朋友笑着闹着将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地撒向新郎新娘,一旁的朱颜在一场花瓣雨下幸幸福福笑靥如花。她的男友挤在人堆儿里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用来做将来自己婚礼的样本。
照片洗好后男友拿给朱颜看,顺便和她谈起了筹备婚礼的事。她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之间翻到一张照片:婚宴上的人们都笑眯眯地望着新郎新娘拜天地,而他却目光深邃地侧脸往一旁看,目光所及处——自己正顶着几片红红的玫瑰花瓣笑得灿烂。
她心里隐约一震,怅然若失。
没多长时间她就和男友别离了——当然不是因为他。他和自己的感情毫无纠葛,那根是早就植下的。她看到了与男友未来婚姻的有趣,就像家门前的那段路,让人一眼就望到了头。
单身的朱颜就靠写文章来打发这段没有爱情的单调的日子。他打电话过来说,你那篇《蓝颜知己》写得不错啊。请你这位朱颜知己通知我,蓝颜到底有多蓝呢?
朱颜接到电话时正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她抬头望了望天空。蓝颜,应该像天一样蓝吧?
你在文章里说“比爱情少多少,比友情多几分”,这个度太难把握了。到底是少多少,又多几分?
朱颜沉默了。是啊,他们之间的交往比爱情少多少,又比友情多几分呢?
紧接着他又问,是不是比友情再多几分就会成为爱情呢?
这句话让朱颜一时心如鹿撞。这个,我也说不清,你慢慢琢磨吧。
关了手机,朱颜若有所思地想,都是好朋友,终归有属于辨别的爱情,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流,永远也不会融汇在一路的。想到这些,心里释然了,经过权衡,朱颜决定疏远他。他又打来频频电话约见她,朱颜都找理由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足够成熟世故,可以达到对感情收放自如、游刃有余的境界,可是心里却莫名地想他。她暗笑自己。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日出日落中滑过,转眼两个月已往了。
一个下午,朱颜走在街上,远远地看见他迎面走来,身旁一个女子挽着他的臂弯有说有笑。他也看到了朱颜,倏地抽出了胳膊,疾步向前走来。女子紧追了几步,困惑地望着他。
朱颜沉着折身进了街旁的一家商店里,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商店门口,往里望了望,又走已往了。
望着他和那个女子肩并肩渐行渐远的身影,朱颜心里隐约地委屈。但是自己为什么要介意他和别人在一路呢?突然之间朱颜有种冲动想追上他,通知他自己想他。她疾步就往外走,脸却“砰”地撞到了一片冰凉,鼻子撞得酸痛,眼泪汹涌而出。
眼前是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厚厚的一整块玻璃四周镶着铝合金,一乾二净。朱颜拭着仍不断淌出的眼泪想,为什么玻璃这么透明呢?竟然让人疏忽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