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乡情结初始于学生时代。大学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同学们说话南腔北调,有人就是说上一句半句普通话也依然夹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班上同学以东北人居多,东三省哪个城市的人都有。东北人大都豪迈豪迈,老乡之间也很抱团;班上陕西人数居第二,零零散散加起来有9人,其他地区的同学三三两两,我们常笑称陕西同学为陕西帮。与他们相比,我的老乡很少,我的故乡是直辖市,城市很大,可是肯到这个偏僻小城来念书的人却凤毛麟角。
初进校园我没有老乡意识,天性使然我没有苦恼和忧愁,和同学们在一路如鱼得水,每日在欢声中来笑语中往,刻苦而认真地读着书。第一个暑假同学们大都没回家,和大家在一路生活很快活,转眼间就到了暑假,悠然地度过了第一学年。考完试就在要买回家的车票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得有个乘车的同伴,这才急赶忙忙去寻老乡。
其实,班上就有老乡,只是他不显山我不露水,我们虽来自同一座城市,但平时交往很少。
俺老乡是个英俊小伙。这哥们身高一米八,肩宽体壮挺拔帅气,圆脸大眼睛,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的身板总是那么直像受过专业练习一样,身材没的挑,长相绝对酷。
俺老乡属于那种朱紫语话迟的类型,教室里从来听不见他喧哗,沉默寡言且很有个性,很有点大男人的模样。在教室、食堂、宿舍这三角地段中像是匹天马,常常独来独往。话少的人给人们的印象除了深沉还带有许多神秘,我亦深信如此。
因为他是男生,在他面前,如果他不自动打招呼,我绝不说话,并对其敬而远之。在班上,虽我俩是名正言顺的老乡,但因为他常常性的沉默和我冒充的矜持,我们之间的干系比一般同学还一般,远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更没有异乡遇旧友一见如故的那种热情。
尽管我对老乡的感觉如此淡漠,老乡对我却很宽容。
大学生活中,小女生们常常去给笨手笨脚的男生们帮点忙就像是小菜一碟碟,尤其老乡帮老乡更是义不容辞的事。班上的男生常常请勤快能干的女生帮忙缝点什么,许多女生乐此不疲。偶尔,我也滥竽充数装模作样地和大家一路去给男生们帮忙。其实,对我而言那是无奈之举,自己的被子还常常是同室挚友帮忙缝呢,可在男生面前,总要装出一副什么都很在行的模样,不能让男生小瞧了自己。这种做秀,往往以被针扎破手指为代价,可怜兮兮退居二线,让能干的同学帮忙把这点好事做到底。
俺老乡比较清楚城市女孩儿儿的生活本领,老乡从没这种奢求,我帮他缝过扣子,可对付刮了三角口子的衬衫就没多大道行,尽管用上十二万耐心缝好衬衫上呲牙咧嘴的豁口,那缝好的衣服却像是趴上了一只折了腰的蜈蚣(centipede),相貌极度丑陋,这女红水平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还好,咱老乡从不盘算这等小事,只要肯帮忙,便是好老乡。
大二时,我对老乡的脾气秉性已了如指掌,对老乡的家庭背景也略知一二。老乡和我一样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是从父辈那一代落脚于这座城市。老乡在家行大,父亲(father)曾是军人,转业后在一家企业当领导,老乡的母亲非常宠爱他,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老乡另有弟弟在读中学。
自然,我家的状况老乡也一览无余。
同学两年了,我和老乡的干系一如既往,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仍是同学中一般的一般,在这平平淡淡的交往中,我从没注意过别人的目光,也没刻意去找什么感觉,我们放假一同回家,开学一同返校,在路上行走的一天一晚间,我们谈笑风生一同浏览沿途的美好风光,那是一种考完试极轻松的感觉,自有一种飘然成仙的舒服,那一路很自然很惬意。老乡不再沉默寡言,话匣子打开地北天南滔滔不绝说上一火车,我们由初始的陌路人逐渐向着相互信赖进展。
大三以后,学校组织我们去武汉实习,这对整日在校苦读的我们是个兴奋点,着实刺激了我们的神经。在北京站转车时,就在我们几个女生汗出如浆焦头烂额地等待托运行李时,老乡大步流星满脸汗水地赶到了。
“哪个是她的行李?”老乡指着我旗帜鲜明地直奔主题。
同学用手一指,老乡大步向前二话没说拎起行李就走,等我晓畅他的用意时,他大步已量出了老远。
“行呀,这同学,有本事。”对室友们的恭维,张皇中的我已区分不出是褒是贬?只觉得一阵难为情。
我们班因为专业的原因女生很少,而我的消瘦在女生中又排了第一。凭心而论,这行李是我此次实习的累赘,扛不动,拎不动,老乡的显示真好比雪中送炭,可众目睽睽之下,我独享此殊荣心中又忐忑不安,这不是在向大家宣布:我们的干系不一般!
越想,我就越脸红心跳犯晕手足无措,口中讷讷地表白:“我们是老乡啊。”
可是,同行的同学中又有谁不知道我们是老乡呢?
其实,老乡对我真的很好,那份庇护,就是榆木疙瘩也会有所感觉,更况且我也不是冷血植物!
抓住实习的间隙,同学们纷纷到武汉各处游玩,此时,重大的东北老乡已分解为各个城市的小分队,陕西帮更是以老乡为单元进行运动,我和老乡反正就是两个人,成双结对也罢,按城市组合似是天经地义没商量的事,一切出行便成为我俩的共同行动。我们游览了东湖和黄鹤楼,我还和他一路去看望了他父亲的战友。
老乡父亲的战友是现役军官,住在武昌区的一个独门小院中。在他家,女主人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待我们,受到这般款待我暗自琢磨,阿姨一定把我当成老乡的女朋友了!想到这心中一阵惊骇,做老乡我们是天经地义,做女朋友我可没做好充分的思想预备。
从那出来,我们聊起夜晚因为严寒而人人当“团长”的情形,老乡执意要回到阿姨家借床被子给我,我连忙拉住了他,我能感觉到老乡的体贴之意,但为了削减同学们的议论,我宁可持续当“团长”。
实习期间,尽管我认为与老乡的干系处理得十分到当,但回校不久依然传闻四起。
一天,老师叫我去她家吃饭,老师的父亲和我老爸是大学同窗,因此在学校老师对我格外看护,她常常做了好吃的饭菜让闺女(daughter)来教室叫我,在顿顿都是土豆白菜的炊事状况下,偶尔改善炊事是很惬意的事,因此,每次老师有请我都欣然前往,而且绝不做作。
吃饭中老师随意地说:“你们这次实习返来,许多老师反映发现了新大陆,说一向不知你们俩这小老乡竟依然一对儿。”
“什么新大陆?哪个老乡是一对儿?” 我沉湎在美食中没醒过味来。
“说的你,你和郑建!另有谁?”老师一句话就将我揪了出来。
“哪儿对哪儿呀,我们是不错,我们是老乡,谁让我们班就我们一男一女两个老乡呢。”我义正词严地跟老师辩解。
我的注释并不苍白,我有一千个理由来说明我们就是一般的同学而不是一对儿。
但是,人家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们在武汉就是两人部队啊!
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传闻归传闻,我们依然如故做着纯粹的老乡。
直到毕业我和他一向都是好朋友,4年的磨练我们已是铁杆老乡。当我们相互特别熟悉后,没有陌生感,思想没有了距离,在教室我们仍然不说太多的话,辨别闷头念自己的书,只是从放假那一刻开始,打开话匣子兴奋地说上一路,宿舍轶事,考试的精彩回放……每个假期,我们一块颠簸着拥挤着踏上回家的火车,返校时拥挤着颠簸着回到校园,然后便融入校园生活同学之间这个大个人里再也显不出我和他。
毕业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辨别在不同的设计单位找到了自己的工作乐趣,然后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流中开始了自己事业的奠基,偶尔,为设计上的事我们互通电话交流个资料。再之后我们相继成立了自己的小家,老乡的妻子是位眼科医生,我先生是大学老师,我们辨别过着自己幸福的日子,终日忙碌一年难得见上频频面,只在南来北往的同学途经我们这座城市时大家才得聚一聚。
不管谁来,同学们的问话惊人地一致:“你们俩没成一家子啊?”神态中带着许多迷惑和不解。这时,我看老乡,老乡望我,我们相视一笑:“是呀,我们怎么没成一家子啊!?”
其实,成不成一家子并不主要,主要的是我们由学生时代的初识,历经了多年的考验,由单纯的老乡成为能够包容理解、相知帮助的好朋友,多年的友情已酿成为老酒,滴滴醇香。
现在,多少年已往了,我和老乡依然是好朋友,老乡对我的庇护至今关爱有加。几年前我曾患了一场大病,住院做了手术,老乡闻讯后常常下班到医院来看我。他担负着领导工作,单位远还特别忙,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我心中便涌起一阵阵感动,老乡如兄长般的关爱已成为我心中难以割舍的一个情结,这难忘的友情伴伴伴随着人生的脚步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影象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