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军阀孙殿英以军事演习为名,炸开了东陵,盗取了乾隆天子和慈禧太后的陵寝,在史册上留下了不光彩的一笔。可又有谁知道,早在孙殿英东陵盗宝的三年前,也就是民国十四年五月,就有人捷足先登,盗取了清王朝热河行宫珍贵古物达十余船之多。盗取行宫至宝的就是时任热河都统的阚朝玺和在他手下任旅长的弟弟阚老勺。
阚家兄弟是两个祸国殃民的败类,哥哥阚朝玺外号“阚铡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弟弟阚朝俊绰号“阚老勺”,是个嗜色成性的恶霸地主。他们是亲兄弟,不仅横行乡里,而且祸及关内外。这兄弟二人的发迹和事先的东北王张作霖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故事还要从宣统三年(1912年)说起。那年的春节格外严寒,盘山县盘蛇(snake)驿钱坨子村西头阚朝山家的院子里却暖意融融。
腊月二十三这天清早,阚朝山和媳妇张氏就忙碌起来了,一家人进进出出,为过年做预备。
阚朝山是阚朝玺的四哥。阚朝玺共弟兄六人,父亲(father)阚连城是清末秀才,是乡下有名的讼师。他的字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是事先一绝,乡下诉讼之事,都愿找他代笔承状,故有“刀笔邪神”的美誉。阚朝玺16岁那年,阚连城病故,兄弟们便开始闹分家,阚朝玺便和六弟阚老勺跟四哥阚朝山一路过。兄弟6人,数老五阚朝玺和老六阚老勺最为聪明机警,尤其是阚朝玺,少不安分,很早就想出去闯荡。阚朝玺的四嫂张氏为人善良,见阚朝玺学业不错,又有心向学,就变卖了压箱底的细软供他上学。阚朝玺也很争气,1903年考入锦州中学堂。他就学期间,非常勤奋,指望着走科举正途,光宗耀祖,但是还没等他参加科考,清廷便废了科举。这件事对阚朝玺打击很大,事先的阚家只是小门小户,供他到锦州求学,四嫂已尽全力,所以对他来说,“留洋”是并不现实的理想,而事先的新式学堂又刚刚兴起,没有多大的诱惑力。经过反复权衡,阚朝玺决定投笔从戎,前去投奔张作霖。没想到,阚朝玺到了部队后,很快崭露头角,由一名字兵(吃兵饷的文书)很快升为统领总部的书记长。
往年,阚朝山家过年并没有这么热闹。前两天,老五朝玺来信,说往年要回老家过年。听说老五回家,阚朝山的心里乐开了花。夫妻俩一边忙碌,一边谈论阚朝玺。
张氏道:“他爹,没想到,五弟这么有出息。”
阚朝山道:“惠贞,还不多亏了你。当初,要不是你变卖细软供他上学,他哪儿来的明天?”
张氏道:“话虽是这样说,可依然五弟脑瓜儿灵光。”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2)
阚朝山道:“惠贞,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老宅门口那棵大桑树长得枝繁叶茂,朝玺刚刚出生,相者云,日后必出大贵。我爹事先不以为然,谁料想,现在五弟在张统领(张作霖此时是统领)的队伍上当了书记长,莫非我阚家的大贵就应在老五身上?”
张氏笑道:“老五看着就有贵相,脑子里都是学问,哪像你,只长着个空脑壳。”
阚朝山被妻子逗笑了,道:“惠贞,你还真别瞧不上我,等日后老五本事再大点,我们哥几个儿都能跟着叨光。老五有明天,其实还不多亏了我爹?”
张氏问道:“老五有明天,和咱爹有什么干系?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难道,是爹的灵魂在保佑他?”
阚朝山摇头道:“老五去投奔张统领,也是有渊源的。张统领的二夫人卢寿萱是卢五先生的闺女(daughter),而卢五先生既是老五的私塾老师,又是我的表爷,细说起来,咱们阚家和张作霖有姻亲干系。起初,因为张统领已有妻室,老卢家并不赞成这门亲事,是咱爹出面周旋才玉成为这门亲事。这还不算,咱爹还救过张统领呢。事先张统领还没受招抚,在北镇中安堡办保险队。张统领与卢夫人刚刚结婚,官兵到钱坨子去抓他,是咱爹把自家的大青马借给他,使得他逃脱追捕,因此统领对咱们家一向都很感激。老五想当兵吃粮,我就让他去投了张统领。”
张氏呵呵笑道:“这么说,老五当兵,你依然有功之臣了?”
阚朝山正色道:“可以这么说。对了,老五说明天准到,可这都过了晌,怎么还没新闻?”
张氏道:“你呀,就是个急性子,奉天离咱们这儿好几百里路呢,老五也没长翅膀,能飞来?”
夫妻俩正在说笑,忽听院子里传来老六阚老勺的声音:“五哥返来了!”
阚朝山心里一喜,和张氏迎出门外,果然,老五阚朝玺正和几个街坊在院当间说话呢!陪同老五来的,另有五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两年未见,老五长得魁伟壮实,尤其穿上了一身军装,更显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阚朝玺见哥嫂在门口迎候,赶忙已往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朝玺给四哥四嫂请安!”阚朝山早乐得合不拢嘴了,将五弟和几个卫兵迎进了客厅。
晚上,阚朝玺正和四哥四嫂说着话,阚老勺神色诡秘地走出去说:“五哥,您说,我刚才在屯子口看见了谁?”
阚朝玺看了阚老勺一眼,阚老勺这才说:“马家子的葛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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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3)
一听是葛老三,阚朝玺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抬头问阚老勺:“老六,葛老三现在混得怎么样?”
阚老勺说:“五哥,葛老三现在也不是已往游手好闲的葛老三了,他现在建了绺子当起了大柜,手下有几十条快枪呢!不过,这小子却没打过咱们家的念头。”
听老六提起葛老三,阚朝玺不禁将手里的拳头握紧了,巴不得将葛老三捏个稀巴烂。
阚朝玺考入锦州学堂那年炎天,他去盘山县给祖母买张小胖的“糖和面”和“岳黏糕”。返来途经马家子村外,因为走得口干舌燥,阚朝玺见村外的一口水井旁有人在打水,就已往讨水喝。
打水的是个年轻姑娘。从姑娘手上接过水瓢的一霎那,阚朝玺惊呆了。他没想到,在乡下野隅,竟然另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只见她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儿,高挑挑的身材,一条黑沉沉的大辫子垂到腰际。最悦目的就是姑娘那口漂亮的牙齿,在阚朝玺接过水瓢时,姑娘冲着他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一口玉牙,把他的魂儿都差点勾去了。
阚朝玺回到家后,眼前老晃动姑娘的倩影。之后,他通过马家子的表姑了解到,姑娘叫水娇,是马家子王机匠的三闺女,还未许有人家。阚朝玺大喜过望,赶忙托表姑去水娇家提亲。水娇听说男方就是那天向他讨水喝的学生哥,羞得红了脸。表姑说水娇中意了,阚朝玺就回家向四哥说托表姑正式向水娇求亲。
阚朝山听了,说:“老五,你现在正在读书,将来前途未卜,怎么娶一个乡下姑娘当媳妇呢?”四哥这么一说,阚朝玺只好暂时打消了去水娇家求亲的念头,不过,他时常借机去表姑家和水娇晤面。
事先,阚朝玺身着立领的学生装,显得帅气英俊,水娇也心生爱慕,默许了和阚朝玺之间的交往。暑假已往了,阚朝玺答应水娇,暑假时他一定求四哥四嫂来提亲。
在锦州的日子里,水娇的音容笑脸天天浮现在阚朝玺的脑海里。十分困难熬到暑假,他再次向四哥四嫂提起此事。
这次,阚朝山并没有阻拦,于是,阚朝玺兴冲冲地去马家子找表姑上水娇家提亲。没想到,到了表姑家,表姑却通知他一个惊天的新闻——水娇跳井了!阚朝玺差点晕了已往。表姑通知他,屯子里的葛老三打起了水娇的念头,水娇不从,就跳井死了。
阚朝玺泪如雨下,嚷嚷着要马上去杀了葛老三,为水娇报仇。可表姑通知他,水娇死后,葛老三就下落不明了,阚朝玺这才作罢。打那儿以后,阚朝玺对葛老三恨入骨髓。没想到,在他衣锦还乡之时,这小子居然出现了!不过,这家伙现在有几十条快枪,自己只带了五个卫兵,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4)
阚老勺看出了五哥的心事,冲着他笑道:“五哥,正人报仇,十年不晚,更况且你现在有张统领做靠山,收拾葛老三这个瘪犊子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阚氏兄弟正在说话,家人来报:“葛老三要求见五少爷。”
说曹操曹操就到,葛老三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莫非也为当年水娇那件事儿而来?阚朝玺让哥嫂躲避,唤过卫兵埋伏在暗处,然后吩咐家人有请。
随同葛老三来的另有两个精壮男人,一进门,几人就躬身施礼。葛老三道:“闻听五少爷衣锦还乡,兄弟几人特来道贺!”
葛老三身材魁梧,脸色黝黑,穿件羊皮大氅,身上斜挂着一只鱼眼大镜面。阚朝玺没想到葛老三和另外两个男人对他毕恭毕敬,似乎忘记了几年前水娇之事。
葛老三介绍两个男人,大龙和小龙,是另外两股络子的大柜。
张氏献上茶后,众入落座。葛老三喝了口茶,拱手道:“五爷,我弟兄闻知,张统领课本重情,体恤下属,我等早想结束这毛贼草寇的日子。五爷是张统领眼前的红人,闻听五爷回乡,。我们兄弟就赶来请五爷在张统领面前多多美言,我们愿意到他麾下效力。”
阚朝玺眉梢一皱,计上心来,笑道:“三爷只管放心,我此番回去,定在张统领面前力荐诸位,报效国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我明天就给张统领写信,请诸位等我的新闻好啦。”
葛老三等人高兴而归,阚朝玺这才唤出阚老勺笑道:“老六,阚家的前途就在这几人身上了。”阚老勺大惑不解,阚朝玺这才低头悄声说出一番话来,兴奋得阚老勺连挑大拇指。
内室的阚朝山出来问:“老五,我刚才给你捏着一把汗呢!这几个胡子头跑到咱家干啥来了?”阚朝玺将葛老三和大龙、小龙托他让张作霖招抚的事说了一遍。
阚朝山又问:“老五,你答应他们了?”
阚朝玺摇头道:“四哥,我答应他们了。不过,因为有了他们,咱们阚家就能飞黄腾达了。”阚朝山看着五弟摸不着头脑,阚朝玺咬牙道:“四哥,当年,马家子的水娇是被他给逼得跳了井,夺妻之恨,我怎能不报?”
阚朝山皱着眉梢,说葛老三人多枪多,怎么报仇。阚朝玺说:“四哥,等过了年,我请求张统领发兵进剿,他葛老三再厉害,也敌不过张统领的部队。”阚朝山捋须沉吟说:“老五,你应当去通判衙门,找通判马绩卿,请他出面电请张统领剿匪,名正言顺!葛老三知道是马绩卿以政府之名将他们剿灭,不会嫌疑到咱们头上。这叫借刀杀人。”.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5)
阚朝玺道:“此番剿匪,也是为张统领替兄报仇。”见阚朝山不解,他注释道:“张统领的大哥张作孚曾在黑山县做警务长,即死于盘山土匪之手。如果收拾了这帮土匪,既符合剿匪的大思路,又能替张统领报仇,岂不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阚朝山连连摇头称妙。
第二天一大早,阚朝玺就静静去了盘山通判衙门。他赶到衙门时,马绩卿正在后宅的炕上和妻子抽大烟呢!听师爷说阚朝玺求见,马绩卿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吩咐道:“没看我在忙着吗?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就说我回吉林老家了。”师爷劝道:“老爷,这个阚朝玺可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他是钱坨子刀笔邪神阚连城的五儿子,现在张统领手下当书记长。”
马绩卿打了个激灵,马上吩咐师爷有请。阚连城的大名他岂不知,张作霖回乡祭祖,特意吩咐他看护阚氏父子。事先,阚朝玺就在他身边。现在,阚朝玺虽说只是个书记长,却在张作霖眼前红得发紫。只是他心里直打鼓,这大过年的,阚朝玺登门所为何事?
马绩卿整衣来到客厅。阚朝玺军装马靴,一见马绩卿进屋,双腿并拢,敬了个军礼:“小侄朝玺问候马叔叔。”马绩卿到任之初曾去过阚家,和阚连城称兄道弟,所以,阚朝玺没有呼他官职而亲称他为马叔叔。
马绩卿笑道:“贤侄英姿勃发,年轻有为呀!”
下人上了茶后,客厅里只剩他们二人,马绩卿这才问道:“贤侄来访,所为何事?”阚朝玺微微一笑,说道:“我在奉天就听说故乡匪患猖獗,没想到所见的比听说的竟严重百倍。我昨日回乡,竟有三股土匪要打我的念头。所以,小侄一早来找叔叔商量对策。”
马绩卿最头疼的也是境内土匪。他刚到盘山上任就吃了土匪的亏,_个姨太太被绑了花票,他一个堂堂的通判最终也只得拿出五百大洋把人赎返来。打那儿以后,马绩卿一听土匪两个字就头疼。为了自保,也为了在民众面前有个交代,他专门拨款组建了保安团,也有模有样地去剿过频频匪,可每次去,都被土匪打得落花流水,一来二去,就打消了剿匪的念头。现在,阚朝玺竟然来找他商量剿匪.马绩卿不由皱了皱眉。他知道,土匪们行踪不定,要想将他们剿灭,谈何轻易?莫非,这小子有什么妙计?
马绩卿决定先探探口气再说。想到这儿,他叹息道:“贤侄,盘山县内匪患猖獗,可我一个小小的通判,又有什么办法?贤侄此来,莫非有什么锦囊妙计?”
阚朝玺呷了口茶道:“马叔叔,我知道县保安团的力量微薄,想要凭他们的力量剿匪,只是空梦一场。不过,如果咱们请求上峰派兵进剿,事儿就变得轻易多了,马叔叔也会因此升官发财,灿烂门楣呀!”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6)
马绩卿听阚朝玺话中有话,便说:“那以贤侄的意思,马某能为剿匪做点什么?上峰如果能派兵是再好不过,不过,上峰怎么会听咱们的呢?”
阚朝玺起身踱了几步,沉吟片刻后说道:“小侄此来,就是想和马叔叔联合向总督赵尔巽和奉天前路巡防张作霖张统领发报,请求派队讨匪。”
见马绩卿有些犹豫,阚朝玺又劝道:“马叔叔是担忧发报后上边置之度外么?放心,我在张统领面前效力,深知他的脾气秉性。虽说他出身绿林,但对豪取强夺的土匪也恨入骨髓。你我叔侄联手发报,赵总督和张统领不会不正视的。再说,张统领的大哥张作孚曾在黑山县做警务长,即死于盘山土匪之手。如果剿了这帮土匪,既符合剿匪的大思路,又能替张统领为兄报仇,岂不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马绩卿无数次做过这方面的打算,可想到自己人微言轻,一个小小的通判的话在上峰的耳边不会有多大的响动,也就打消了这等念头。明天听阚朝玺一说,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他知道,阚朝玺虽然是个书记长,在张作霖面前却红得发紫,有他联合发报请示,问题应该不大,于是摇头道:“朝玺,既然你有这种念头为盘山百姓谋福,我就和你一路给总督大人和张统领发报,请求派兵剿匪。”
两人马上来到秘密室发报:电文大致如下:“盘山境内,有匪数股,蹂躏百姓,抢男霸女。据悉该匪系枪杀黑山警务长张作孚之徒。我等以招降为名,已令其在傅家庄集结,望速派队清剿。”第二天,电文就有了覆信,赵总督和张统领答应,正月十三派兵秘进盘山县,请阚朝玺和马绩卿配合。
马绩卿没想到,自己认为遥不可及的事却在阚朝玺手里蜻蜒点水般办成为。他拍着阚朝玺的肩膀哈哈笑道:“贤侄前途无可限量,我这儿另有两坛上等的绍兴老酒和吉林老家带来的狍子肉,贤侄就别走了,你我叔侄喝上几杯!”阚朝玺道:“那朝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闲谈之中,马绩卿问道:“贤侄婚配了吗?”阚朝玺摇头,马绩卿笑道:“贤侄,若遇匹俦也可天成哟!”
少顷,酒桌摆上,马绩卿给阚朝玺的酒满上,吩咐道:“来人,让夫人小姐出来作陪。”
丫头应声,一个容貌端秀的妇人和身段窈窕的姑娘走了出去,正是马绩卿的夫人淑媛和闺女小窗。互作介绍后,马绩卿让小窗为阚朝玺置酒:“闺女呀,你可知,你朝玺大哥年纪轻轻,现在已是张统领手下的书记长了,前途无量呀!”小窗怕羞道:“祝贺朝玺大哥军界生辉,平步青云。”阚朝玺看着小窗,将酒一饮而尽,答道:“多谢小窗妹妹吉言了!”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7)
这顿酒一向喝到午后,阚朝玺这才骑马回到钱坨子。骑在马上,回味着马绩卿的话,虽未说破,但他知道,马绩卿有将小窗嫁他的意思。
望着远方苍茫天穹上飞过的苍鹰(heron),阚朝玺想,他当兵之前,甭说是想娶通判家的千金,只怕想想都犯错误。没想到,他现在只是个张统领手下一个小小的书记长,就能让一县之长昂首帖耳,甚至想将闺女嫁给他。阚朝玺这才领略到了地位和权势的快感。他想,如果能将这批土匪剿灭,不光报仇雪耻,自己升迁也指曰可待了。
葛老三等人也被枪声惊醒,赶忙抄家伙往外冲,奈何脚下失根,几粒子弹从窗外飞入,葛老三便做了枪下之鬼
阚朝玺兴高采烈地回了家。过年的时候,葛老三和大龙小龙都备重礼前来拜年。看着这几个人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阚朝玺想,暂且让你们多活几天,马上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葛老三等人离开了阚家,大龙对葛老三道:“大哥,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老觉得有些慌。那阚老五能实心实意为咱们办事吗?”
小龙也道:“大哥,张统领怎么看咱们?咱们可别重现宋江的下场呀!”
葛老三道:“二位兄弟多想了。张统领为什么明天如此风光?还不是投靠了清军?咱们当了官兵,就不用躲躲藏藏,也不用担忧被官兵抓住砍脑袋了,还可以去抓别人,砍别人的脑袋。”
大龙对小龙道:“兄弟,大哥说得没错。咱们就等阚老五的新闻吧!”
正月十三这天晌午,葛老三和大龙小龙在一路饮酒,大龙道:“大哥,这张统领怎么现在还没有新闻?”葛老三道:“阚老五不能不给咱们办事,咱们归了张统领,他阚老五最少官升一级,所以,二位兄弟只管放心便是。”三人正在推杯换盏,门外小崽儿出去禀报道:“当家的,钱坨子阚老六求见。”葛老三冲着大龙二龙兄弟一笑,道:“瞧,来了吧?”
三人迎出大堂,阚老勺棉袍马.褂,拱手道:“三位当家的,五家兄身体有些不适,特让我来知会,事儿已经办妥,正月十五,也就是后天,张统领委派专人,让你们聚集队伍到傅家庄,等待点验改编。”
葛老三道:“多谢五爷六爷,此等大恩,必当厚报。六爷,请进屋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阚老勺道:“几位当家的,兄弟另有急事要办,后天我们再痛饮不迟。”
阚老勺上马走了。望着阚老勺逐步远去的背影,葛老三对大龙二龙笑道:“二位兄弟,张统领派人来了吧?走,喝个痛快去!明天一早,聚集队伍。”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8)
却说阚老勺离开了葛老三等人,心中暗忖,五哥真是厉害,后天就是这伙人的忌辰。原来,阚朝玺接到张作霖电令,他将派一个营的兵力进驻盘山,由他和马绩卿统一指挥,在正月十五务必将这伙土匪一网打尽。接到电令,阚朝玺便吩咐阚老勺去知会葛老三等人,自己则和马绩卿相商如安在傅家庄进剿葛老三。
正月十四晚,张作霖派来的一个营到了盘山。为了稳妥起见,阚朝玺等人决定在正月十五晚上将土匪剿灭。
正月十五晚上,葛老三等人早将队伍聚集在了傅家庄,可一向眼巴‘巴等到晚上,也没见张作霖派下的招抚人员。大龙对葛老三道:“大哥,会不会有转变?”葛老三也感到迷惑,望着漫天飞雪,白语道:“正月十五雪打灯,莫非被什么事儿耽搁了?”正要命令手下的小崽儿去钱坨子探个究竟,小崽儿兴冲冲来报:“大当家的,阚五爷来了。”
飞雪中,阚朝玺和十多个抬着酒肉的店员走进了大院。一进院子,阚朝玺道:“几位当家的等急了吧?想是飞雪阻隔,张统领派出的点验人员还没到达。阚某特置下酒肉犒劳弟兄们,请大家安心等待。”葛老三这才放下心来,冲着阚朝玺施礼道:“多谢五爷冒雪前来,兄弟们感激不尽。请五爷和弟兄们同乐。”
阚朝玺道:“几位当家的,朝玺前来,就是让大家稍安勿躁。我得回去等候张统领派驻的招抚人员。朝玺在军界吃粮,只是个小角色,所以不敢稍有怠慢。”说完,他率人离去。
葛老三等人见到酒肉,兴致大增,命人在院子置下大锅炖肉,和手下大块吃肉,大碗饮酒。
子夜时分,众人已经喝得烂醉,忽听“砰砰”两声枪响,唯一还算清醒的两个哨兵被撂倒在地。葛老三等人也被枪声惊醒,赶忙抄家伙往外冲,奈何脚下失根,几粒子弹从窗外飞入,葛老三便做了枪下之鬼。紧接着,枪声大作,大龙和二龙兄弟也倒在了血泊中。半个时辰后,三人的几百弟兄都会在朦朦胧胧中被剿杀了。
傅家庄事件过后,阚朝山道:“兄弟,那么多土匪被剿杀,咱家可和辽河两岸的土匪结下了梁子,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阚朝玺道:“四哥尽管放心,我早想好啦退身的良策。出了正月,你和四嫂另有六弟随我去奉天。我早在小河沿买下了一所房子,你们住在那儿,咱们弟兄早晚还可相聚。”过完了年,阚朝玺不敢大意,举家迁往奉天。刚刚安顿好四哥六弟,阚朝玺就接到了张作霖的电话:“朝玺老弟,我已在统领府备下年宴,为你庆功,为四哥嫂和六弟接风洗尘。”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9)
撂下电话,阚朝玺转达了张作霖的意思,阚朝山哈哈大笑道:“五弟,我就知道你有出息。从今往后,我和六弟,另有你四嫂,就全靠你了。”
张作霖原以为,阚朝玺只会耍耍笔杆子,没想到这小子杀起人来,也是一把“妙手”,见到阚朝玺,张作霖连连夸奖:“朝玺,干得不错嘛,有胆量。”
“多谢统领!”阚朝玺起身,双腿并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朝玺有一事相求,还望统领成全。”
“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张作霖哈哈一笑,“有什么话尽管说!”
阚朝玺道:“统领,朝玺想弃文就武,一展平生抱负。”
“朝玺,你有如此念头,为兄甚感欣慰。我决定让你到东北讲武堂步兵第一期学习,你看如何?”
“多谢统领,朝玺一定不负厚望,发奋学习!”
在张作霖的看护下,阚朝玺又创办了27师军官团和军士团,在军队内部搞“持续教育”,教育长一职也顺理成章地由阚朝玺担任。1914年,阚朝玺提升为中校参谋,不久,又出任27师炮兵27团第二营营长,实现了“带兵”的夙愿。从此,,阚朝玺成为张作霖的爱将。
借兄之荣,六弟阚老勺也成为他手下的—个连长。阚老勺嗜色成性,当了连长后,更加飞舞跋扈,到处寻花问柳。千般好,万般好,不如屁股挎条枪。闲暇之余,阚老勺把时问都用在了寻花问柳上了。
最近,阚老勺和北市场边上醉花楼的头牌窑姐玉珑玲粘上了。玉玲珑十八九岁,有一回带着一个青水丫头去小河沿闲逛,被几个无赖盯上调戏,恰巧被阚老勺遇见。阐老勺二话没说,掏出手里的盒子炮朝天放了一枪,几个无赖吓得一蹶不振。阚老勺演了出英雄救美,玉玲珑感激不尽,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两个人就好啦起来。阚老勺花了五百现大洋,给玉玲珑赎了身,又怕哥嫂知道,在小河沿旁一个隐秘的地方购置了一个院落,金屋藏娇,好不逍遥。
这天,阚老勺一身便装,从相好玉珑玲那儿返来,忽听前面人声嘈杂,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了警务处。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子,阚老勺熟悉,竟是大名鼎鼎的汤玉麟旅长手下的一个营长,名叫刘景双!
就听刘景双大叫:“王永江,老子砸的就是你的警务室,弟兄们,给我砸!”
阚老勺知道王永江是奉天警务处长,刘景双因为是汤玉麟手下的爱将,居高自豪,目空一切。就听王永江道:“刘营长,你让人砸了我的警务室,就不怕大帅见怪吗?”刘景双嘴一撇,嘿嘿一阵冷笑:“是你的人不义在先,来人,给我砸!”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10)
有营长撑腰,手下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下就把警务室砸了个稀巴烂。阚老勺回家后,将事儿通知了五哥阚朝玺。阚朝玺闻听笑道:“老六,咱们兄弟的出头之日到了。”
阚老勺不解:“五哥,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时机来了?”
阚朝玺笑道:“老六,用不了半年,我保管你坐到刘景双这个位置上。”
阚老勺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对四哥的话将信将疑。阚朝玺看出了阚老勺的迷惑,悄声说道:“老六,想要官升一级,按我的吩咐去做。”
阚老勺犹豫了片刻摇头道:“大哥,我听您的!”
阚氏兄弟评说刘景双挥兵怒砸警务处事件的时候,张作霖正躺在床上神情陶醉地听着留声机,卫士出去禀报:“大帅,警务处长王永江求见。”
张作霖吩咐有请,王永江气喘吁吁走了出去。张作霖问王永江因何如此镇静,王永江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大帅,不好啦!汤旅长的人和警务处的人打起来了!”
张作霖很惊讶,让王永江详细说来,王永江说:“大帅,就在刚才,汤旅一个司务长带人到东门外去买菜,与警察发生口角。警察一吹警笛,其他警察应声而至,将司务长等人一向赶到小南关娘娘庙直隶会馆关押了一阵。司务长回到驻地后,便将此事报告给汤旅长的营长刘景双。他一听自己的人吃了亏,马上火冒三丈,带领全营士兵把警务处给砸了。”
张作霖道:“这个刘景双,也不怕乱子大。永江,你不要有顾忌,刘景双如此放肆,我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
王永江道:“大帅,此事还需慎重,毕竟,刘营长是汤旅长的人。”
“妈了巴子的,老子就不信这一套!”
张作霖知道刘景双心黑胆小,是出名的猛将。不过,为了给警务处的人一个说法,张作霖马上召开了聚会会议。
汤玉麟,字阁臣.绰号汤大虎。他原籍山东掖县,生于辽宁阜新,出身绿林。汤玉麟早年为匪时,曾有恩于张作霖。事先盗匪横行,争夺地盘,相互吞并。一天深夜,张作霖的绿林队伍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给一伙来历不明的匪帮包围了,张作霖吃了败仗,由汤玉麟等人保护着冲出了包围。待摆脱追兵后,才发现张作霖的妻子和儿子张学良不见了。张作霖为了保存实力,一狠心挥手示意大伙上马快逃,但汤玉麟却不肯逃走,执意重返敌围,从乱军中救出了张氏母子。此后,汤玉麟与张作霖的干系便非同一般了。
张作霖当上奉天督军后,先后把孙烈臣、吴俊升提拔为第二十九师师长,就连冯德麟也升为二十八师师长,而一锅抡马勺的汤玉麟依然个旅长。因此,汤玉麟心里很不服气,愈发骄横跋扈,使张作霖对他十分不满。汤玉麟对部下也十分放纵,在奉天城只要说起汤旅兵,不要说老百姓,连军警也要退避三分。
清王朝热河行宫大盗(31)
见有哥哥撑腰,阚老勺立即来了劲头,率领骑兵和机枪连追了上去。不仅把烟土一切抢了返来,还缴了执法队的械。
张作霖正在恼恨阚朝玺“通款”郭松龄,这次又干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更是气得不得了。不久,郭军反奉失败,张作霖电令阚朝玺去沈阳,一晤面,张作霖就愤怒地说:“你姓阚的有种也拉出去反呀!”
“大帅误会了,朝玺与郭鬼子并无勾搭,要不然,能打起来吗?那份烟土,是军饷,不抢返来行吗?要不然,军队吃什么?”阚朝玺擦着脑门上的冷汗狡赖道。
“妈拉巴子的,你小子还不承认有错,来人,把他拉出去和郭鬼子一路埋了!”张作霖第一次对他的恩公阚连城的儿子阚朝玺骂起了娘。
“大帅息怒,”一旁的王永江劝道,“朝玺跟随您多年,怎会有反心呢?大帅宽容,以观后效。”
张作霖叹了口气道:“朝玺,看在王省长的面子和你以前的功劳上,这次就不深究了,不过,以后可要注意。”
要不是王永江,阚朝玺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但不管怎么说,阚朝玺和张作霖的裂痕是难以弥合了。不用说,都统当不成为,师长也当不成为。
阚朝玺从帅府出来后,感到后怕。他不敢直接回家,又不敢回新民,生怕张作霖会把他“扣”起来。琢磨了一下,他躲在满铁的一处秘密住所,过了两三天,他接到参谋长熊墨林和阚老勺发来的电报,说部队已经先后开到郑家屯和八面城,于是,阚朝玺偷偷地离开沈阳,乘南满的火车先到四平,然后拐到八面城。阚朝玺将运来的烟土分成两份,一半交四哥阚朝山保存,另一半送到郑家屯吴俊升公馆保存。过了几天,阚朝玺又静静回到沈阳,连夜乘满铁的火车前往大连,通过南满铁路当局大连警视厅在星个浦买了一处楼房,做起了“寓公”。
九·一八事变后,阚朝玺受日本人之邀,出任伪满中心银行总裁,当了十年傀儡。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苏联军队进驻长春,阚朝玺化装逃走,藏匿起来,直到1951年镇反时,才被揭收回来。1952年8月11日,阚朝玺病死狱中,活了68岁。
阚老勺呢,自打哥哥落势后,和四哥阚朝山静静回了老家盘山县裴家村,按照避暑山庄的样式,修建了阚家大院,当起了土天子。阚老勺作奸犯科,引起了世人的公愤,盘山、海城一带的土匪武装联合起来,云集800多人,于1945年“八·一五”规复后砸了他的“响窑”。阚家有四座炮台,炮手百人,土匪们整整打了一个多月,也没打出来。之后,因他的五姨太与自家炮头通奸,炮头被土匪重金收买,成为内应,偷出大门钥匙,把土匪放了出来。
阚老勺手持双枪,在室内顽抗,之后被自家炮头从背后打了一枪,把阚老勺打死。土匪们打开阚家的地宫,从里面起出大量热河省币和现大洋,另有无数从皇宫里盗来的奇珍异宝。
现在,阚老勺的宅邸已成为盘山双台子河道,几度沧桑,砖瓦不存,只有那滔滔逝去的东流水,似乎仍在诉说当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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