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烟雨朦胧的早晨。
阴晦的日光透过窗帘照进屋来,涓滴没有带来半点生气。
一醒悟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我从床上坐起来,胡乱的披了件外衣,经过了浑浊的一晚,屋里的空气让人有些透不过起来。趿着鞋,在腐朽的木质地板上收回吱吱的声响,终于走到了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一股凉气如旋风般刮出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可这个冷颤让我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被暗恋许久的女生轻触了一下手臂,浑身酥麻。我顺势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抬手播下金属针头,那留声机悠悠扬扬的放出周璇温柔的歌声,长相思。
春风一晚长相思,长相思。
轩曲深切向君诉,向君诉......
点上一支老刀,让这烟逐步弥漫在自己的周围,我喜欢这样半梦半醒的状况,若如刚喝完酒的微醺。
那淅淅沥沥的雨点,如清清凉凉的水晶,扒开窗户,窜进屋来,打在窗棂上,泛出窸窣的声响,又有极少的一些打在我身上,没等我去抚拭,就渗入皮肤里消逝不见了。
零星的细雨恰如其分的遮盖了唱片的杂音,使得歌声愈发迷人悦耳,这氛围舒适的让我眯起了双眼,任由身体肆意地陷入藤椅深处,惬意的弹了弹烟灰,那灰白色的精灵悄无声息的滴落在阴郁角落,似落叶归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那一大团烟雾喷向屋顶,看着它四散开来,顺着窗户飘散出去。一支烟的时间,身边的福美林的味道总算淡了不少,我也不着急起身,依旧蜷缩在藤椅里。
再小憩一下。
“福伯!”
我又从藤椅上弹了起来!怎么会说“又”字,这几天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像是孩童的尖细的吼叫声,叫着自己。等我要觅得声源处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谁呀......”我小声的嘟囔着,四处寻找起来,哪怕知道这样寻找是徒劳无功。
福伯并不是伯伯,也不老,只有二十多岁。
我憎恶自己的工作,整日和尸体打交道,直到我碰到了她,一个严寒的却又温暖的女孩儿。
她的身子是严寒的,但我的心却是温暖的,我看见她,一见如故。她鲜艳,温柔,像极了我的初恋女友,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上扬的躺在那里,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在说,带我回家!
一个礼拜前,我带她回家,三天前,我辞掉了工作专心照顾她,这样一个女孩儿子怎能不让人疼爱,为了她我买了一个大大的浴缸,那是她的床,她歇息的地方,也是我们温存的地方。甜蜜的福马林漫过了她,那一刻我知道,她的容颜永远不会改变,永远是那么的温柔鲜艳灵巧,永远都会陪着我。
我按了按褶皱的衣角,幸福的笑了笑,又点了一支烟。
楼下正对着一条窄窄的里弄,斑驳的青石砖在细雨的洗涤下现出了久违的光芒,沿着墙边,稀稀疏疏的种了些香樟,略微为这沉闷的里弄添了些活力。
要不是她,我才不愿意向楼下看去。
她让我想到了梦鸥笔下的丁香姑娘,忧愁,哀怨而又芬芳,让我的眼前一亮。淡紫色的镶有碎花的旗袍贴身的裹在她的胴体上,勾勒出东方女人特有的玲珑线条,仅露出平滑的小臂和匀称的小腿。小巧的高跟鞋此时正穿在她的脚上,盈盈细步收回悦耳的敲击声,这声音在我耳中仿佛比任何歌声都要美妙动听。“滴答,滴答......”打在青石砖上,也打在我心里。同样是淡紫色的油纸伞斜在她的肩上,正好遮盖住了她整个头部,但这又何妨,在我心里,纵然没有看到她的颜色,她也一定会是倾国倾城。
就这样背对着窗,背对着我,慢慢的由近及远的走去,那靓丽的倩影让我不住的模糊,我多么希望就是在这蒙蒙细雨中,她撞进我怀里,然后是一段鲜艳的重逢。
我甜腻的笑着,抽着烟,看着那婀娜的背影,孤单的走在这寂寥的里弄。
一个人,从近到远。
这几天,她总会一个人出现,她出现的时候总会下着细雨,她总会在我的眼皮底下,安安静静地撑着伞,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萦绕在我耳畔。
忍不住,我的手在颤抖,像是饿狼(wolf)看到了鲜血,这种躁动的心情,只在我见到另一个她时才第一次出现,这是第二次。
戴上弁冕,穿上宽大的风衣,颤抖着穿上皮质手套,蹬上皮靴,再看一眼浴缸中的她——依旧迷人安详,我才徐步走了出去。
我想这会是一次让人难忘的重逢,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绕了好几条里弄,跑了五分钟,才奔到了楼下里弄的终点,我想制造一次偶遇,不经意地走进她的世界。
又点了一支烟,努力的让自己绅士一点儿,褶皱的衬衣袖角被我狠狠的塞回了风衣里面,这件外套的玄色风衣,再配上皂色弁冕,既端庄又不失绅士风范。
一股浓浓的福美林的味道飘过,正是我点到第三支烟的时候,我静静的向里弄瞄去,才发现我的一切预备都是徒劳,丁香姑娘早就不见了,凭空消逝。我略有镇静的走进里弄,人不见了,只留下一支收好的油纸伞躺在青石砖上,任由雨滴敲打着它纤细的竹架。
“嗯?”我迷惑着,依然将它捡了起来,哪有人在下雨天扔下伞自己跑掉的?我的心里不住的打着问号,可这是我所要担忧的事么?我唯一想要考虑的就是,下一次,那个姑娘再从我的楼下走过的时候,我将雨伞还给她,然后熟悉她。
也还不错。
就这样想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依旧死气沉沉的房间仿佛因这支雨伞的到来,迸收回一丝生气。将纸伞小心翼翼的放在墙边,一袭冷风吹来才想到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窗户。打开灯,让屋子里亮了一些,幽暗的灯光仅照出了一小片地方,灯泡上布满了灰尘,像是给灯泡遮了一层黑雾。奶白色的浴缸离我不远,仿佛在召唤着我快些投入爱人的度量。我迫不及待的走已往,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爱人身边,不料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一个圆柱体的东西,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就听得扑通一声,我整个头部都浸进了盛有她,盛满福美林的浴缸里。
是油纸伞!我踩到的是油纸伞!我第一个就想到它,可是我明明将它放在墙边......
我努力的挣扎着,可是不论怎么挣扎,也从浴缸里出不来,像是有人狠命的按着我的头,扒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四目相对!在这一刻我居然看见了她睁大的眼睛!
苍白的,布满血丝的双瞳,泛着耻笑的眼光看着我,若是看到了我的心里深处!
当我再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前一片朦胧,僵硬的四肢处在严寒的液体里,一动不能动,而隔着那层朦胧,我看见“我”正微笑着走开!
一切都晓畅了!
“新来的福伯噢?”我赤裸的身体被摆在了一块矩形铁板上,耳边想到了这句话。
“嗯。”有人在触碰我的身体,我却一动不能动。
我憎恶这种感觉。
“这具女尸噢。”又是刚才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我的老同事,“被发现在以前的那个福伯的家里,以前那个人呀也真够变态噢,居然把女尸带回家。”
“嗯。”年轻的须眉声音,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这声音带出一丝恐惧感,我们四目相对,“她,她居然还睁着眼!”
“福美林的味道有够浓噢。”有人按下了我的眼皮,四下一片漆黑,但是刚才那一刻已经足够了,我的心里乐开了花,虽然我极不愿意扮女人,可是没办法,为了重获自由。我心中默念,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我相信,他一定会带我回家的!
“这件紫色旗袍正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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