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为了一个落难的王孙异人,真是倾家荡产,费尽心机,给他争到太子的地位,又给他娶了赵姬,养了这位秦王政。在他看来,秦王政就算是叫他一声“爸爸”也不太过。那赵姬本来是吕不韦介绍给异人的,现在当上了太后,当然也是吕不韦的一党。他的权势可想而知了。秦王政是中国历史上真正了不起的人物。他的聪明、聪明、看法和魄力都很突出。年轻时候,一切事儿全由吕不韦和太后作主。一到二十二岁上,他就要执掌大权,自己作主,反倒觉得吕不韦是碍手碍脚的人了。公元前238年(秦王政9年),太后赵姬跟长信侯嫪毐[lao四声ai三声]造反,附和他们的人也不少。秦王政剿灭了这群乱党,杀了嫪毐,又把嫪毐私通太后所生的两个小孩子也全杀了。案子重的抄灭了二十多家,比较轻一点的四千多家都迁到巴蜀去。
又过了一年,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实力,而且眼瞧着吕不韦的主张和做法跟他不对头,就拿出主子的手段来,要把吕不韦也拿来治罪。原来吕不韦也像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一样,养了三千多门客,其中有学问的人也不少。吕不韦叫几个能够编书的人,根据他的意见,写了一部书,叫《吕氏春秋》,大约有二十多万字。这部洋洋大篇的著作在秦王政八年的时候才写成功。吕不韦看了很写意,把一切书在咸阳市门公布,还出了一个赏格:有谁能够在这部书上增加一个字大概删去一个字的,赏一千金。一来,那部书在事先也实在写得不坏;二来,谁那么大胆敢修改文信侯的文章?可是秦王政就不能赞成《吕氏春秋》所提出的主张。什么“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种话是跟秦国一百多年来所奉行的商鞅的主张大不相同,不合秦王政的口味。他不能赞成吕不韦的主张和做法,就借着嫪毐造反的案件,旧事重提,说嫪毐是吕不韦保举的,说他跟去年的叛变多少也有牵连。没想到朝廷上的大臣多半都跟吕不韦有友谊。大伙儿禀告说:“文信侯辅佐先王,立过大功;再说他对于嫪毐的事也许有点嫌疑,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哪儿能就办他呐?”秦王政碰了个钉子,可是决不前进,也不跟钉子硬碰,他会绕着弯儿走。他听了大臣们的话,把吕不韦放了,可是收回了相印,叫他回到本国去。
各国诸侯一听到文信侯离开了咸阳,都抢着打发使臣去请他当相国,秦王政怕他到了别国对秦国不利,就写了一封信给他。那信上说:“嫪毐的叛变跟你有关。我不忍治罪,让你返国,原本是宽大为怀,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你反倒跟各国诸侯的使臣来往,你哪儿对得起我的一番美意呐?请你带着家属搬到巴蜀去吧。我划给你一座城,给你养老。”吕不韦知道秦王政决不能把他放已往。要是真信了让他养老的话,那未免太天真了。再活下去只有多受罪,他就喝了毒酒自杀了。
秦王政杀了吕不韦,把他的门客都轰走了。他迷惑着:别国的人为什么跑到秦国来做官呐?一个人不能爱护本乡本士,还能爱护秦国吗?再说,秦国的事,他可以叫秦国人来办;秦国的朝政应当由他自己来管。他越想越有道理,就下了一道命令:“凡是别国来的客人不许住在咸阳。凡是在秦国做官的别国的人,一概褫职,三天之内离开秦国。谁要收留别国的人一概治罪。”
这道“逐客令”一出来,所有别国的人都给轰出去。被轰出去的大小官儿当中有个楚国人叫李斯。他本来是儒家的大师荀卿的弟子,一贯在吕不韦的门下。吕不韦把他推荐给秦王政,秦王政曾经拜他为客卿。这回李斯给轰出咸阳城外,非常懊恼。一路上他还想着办法。如果因为他是吕不韦一派的人而给秦王轰出去,那他以后不提吕不韦也行啊。只要秦王能够用他,别说是吕不韦,就是他老师荀卿的主张,他也不妨扔了。左思右想,他决定再撞一回大运。他就写了一个奏章,叫秦国人去送给秦王政。秦王政拿过来一瞧,上头写着:
已往穆公搜罗人才,从西边得到了由余,从东边得到了百里奚,从宋国迎接了蹇叔,从晋国迎接了丕豹和公孙枝。由余、百里奚、蹇叔、丕豹、公孙枝都不是秦国人,可是穆公用了他们,收服了二十个小国,当了西方的霸主。孝公用了魏国人公孙鞅,改革制度,移风易俗,人民增加了生产,国家因此富强。惠王用了张仪,征服了三川、巴蜀、上郡、汉中、郢都这些地方,扩张了好几千里的土地,粉碎了六国合纵的计策。昭王用了范睢,废了穰侯,轰走了华阳,增强了公家的势力,实行远交近攻的计策,一步步地扩大了地盘。这都说明穆公、孝公、惠王、昭王都是借重外来的人,做了大事。要是这四位君王不搜罗人才,不重用外来的人,泰国哪儿能有像明天这样的富强?这么看来,外来的人并没有对不起秦国的地方,凭什么要轰走外来的人?再瞧大王所喜爱的东西吧:昆山的白玉、随县的明珠、吴国的宝剑、北狄的快马、江南的金银、西蜀的丹青、齐国的绸缎、郑国、卫国的音乐——这些大王所喜爱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秦国出产的!如果不是本国的人不用,不是土产的东西不要,那么:孔雀(peacock)毛编成的旗子就不能用;鳄鱼(crocodile)皮蒙成的鼓就不能打;宫女们的玉簪、珠圈、绣花的衣裳、五彩的飘带,都得扔了;王宫里精美的象牙的装饰品都应当改为粗糙的木器;音乐队里的丝弦乐器都得废除,一概改成秦国的瓦盆。可是大王不光是喜爱这些悦目的装饰、好听的音乐,而且还把赵国的舞女、郑国和卫国的美女都收在后宫里。这是为什么呐?还不是为了享福作乐吗?凡是能够享福作乐的东西,就是别国的也要,而且比起本国的还更加地爱;一提起人才来,就不分是非曲直,凡不是秦国的就轰出去。这么说来,大王单单注重音乐、珠子、玉器、美人,反倒看轻了有关国家兴亡的人才了!我听说土地广的粮食多,国家大的人口多,军队强的勇士多。泰山不把泥土扔了,所以能够堆得那么高;大海容纳了小河流,所以能够变得那么深;王者不拒绝众百姓,所以能够发扬他的德行。如夺大王轰走外来的人,天下的英雄豪杰只好跑到别的国去了。大王轰走别国的人就是给敌国增加了力量。将来秦国的危险跟祸患那还用说吗?
秦王政一边念着,一边不断地摇头。他马上收回逐客令,打发人叫回李斯,把他官复原职。秦王政向他道歉,接着就问他:“我要吞并六国,统一中原,先生可有什么高见?”李斯说:“韩国离秦国最近,又最软弱。可以先从那儿下手。”
秦王政听了李斯的话,叫内史腾带了十万兵马去攻打韩国。韩王安[桓惠王的儿子]吓得直打哆嗦,叫公子非[就是韩非子]上秦国去求和,情愿割让土地,当秦国的属国。韩非子也是荀卿的弟子,跟李斯是同窗挚友。李斯还认为自己比不上他。韩非子已往也劝过韩王安,献过计策,打算叫韩国转弱为强,转危为安,只是韩王安不能用他。这次状况吃紧了,才派他上秦国去。韩非子到了咸阳,一心想做秦国的臣下。他写了几篇文章献给秦王政。秦王政倒挺钦佩他的才能,可是这时候秦王政正信赖李斯,听了李斯的话把他扣起来。之后李斯还送他一份毒酒。韩非子问看缧绁的人:“我犯了什么罪呀?”他回答说:“一个鸡笼里容不了两只公鸡(cock)!人家碰见像公子这么有才干的人,只有两个办法:不是重用,就是害死,根本提不到什么犯罪不犯罪。”韩非子叹息了一会儿,自杀了。
韩王安听说公子非死了,更加畏惧了,就投降了秦王政,情愿当他的臣下。秦王政答应了,叫内史腾退兵。韩国既然归顺了秦国,秦王政又想到韩非子来了。可惜他已经死了,秦王政不免有点怪李斯。李斯说:“大王别再心疼他了。我来推荐一个人,论他的才干,要比韩非子强!”秦王政说:“他在哪儿?”李斯说:“他正巧在咸阳。不过他的脾气挺古怪,随随便便去召他是不行的。”秦王政就像招待贵宾一样地派人去请他。
秦王政为了再去进攻赵国,先打发大夫蔡泽去拆散燕国和赵国的联盟。燕王喜果然听信了蔡泽的话,叫太子丹上秦国去做抵押,又请秦王政派一个大臣上燕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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