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师买了一把会唱歌的椅子。只要有人坐上去,椅子就会轻轻地唱:“我们都是小瓦匠,抹了东墙抹西墙,抹了新房抹旧房,咿呀呀,我们都是小小的小瓦匠。”
除了面包师,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喜欢椅子,更不喜欢一把咿咿呀呀的椅子。没有办法,为了家人,面包师只好忍痛将它卖给了一位医生。
一开始,医生很喜欢这把会唱歌的椅子,喜欢坐在上面听它轻轻地唱:“我们都是小瓦匠……”可是,一个月已往了,两个月已往了,医生不喜欢了。他喜欢上了一把安安静静的藤椅,喜欢坐在藤椅上安安安安静静地品茗或是想心事。他将椅子卖给了一位法官。
法官每日都要处理许多案件,下班后总是心乱如麻。不过,有了这把椅子后,他只要一坐上去,心平了气也和了。他很喜欢。不过,他的妻子却不喜欢,往常法官回到家后,总会和她生气、吵架,生完气、吵完架就会向她赔礼道歉,给她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可是现在他却不生气了,也不和她吵架了,当然也不会向她赔礼道歉、给她买衣服和首饰了。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她觉得这所有都是这把椅子造成的,所以她趁法官外出时,将它卖给了一位商人。
商人曾坐过檀香椅、红木椅、黄桷椅等,就是偏偏没坐过会唱歌的椅子,所以他以为自己会喜欢,但现实的状况是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不是不喜欢椅子,而是不喜欢它唱的歌。他希望它能将歌词改成这样:“我是一个大富翁,挣了东家挣西家,挣了金子挣银子,咿呀呀,我是一个大大的大富翁。”可是他给椅子示范了无数次,椅子会唱的依然老调。商人对此很失望。
就这样,椅子换了许多个主人,之后它被一位收藏家买了下来。
有一日,一位画家来拜访这位收藏家。
“你为什么会收藏一把普通的椅子?”画家看着椅子,很新鲜地问他的老朋友。
“它会唱歌,这个世界上会唱歌的椅子可不多。”收藏家回答道。
画家不相信。他坐了上去。
“我们都是小瓦匠……”画家刚一坐上去,椅子便轻轻地唱了起来。画家猛地跳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椅子。然后,在收藏家新鲜的目光中又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去。
“我们都是小瓦匠,抹了东墙抹西墙,抹了新房抹旧房,咿呀呀,我们都是小小的小瓦匠。”这一次,画家没有跳起来。他闭上了眼睛,认真地听着,并小声地附和着:“我们都是小瓦匠……”
画家在椅子上坐了好久好久,将那首歌听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眼圈红了,眼睛湿润了。
“我很想知道像你这么坚强的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如此动情?”收藏家对他的朋友说道。
画家徐徐地抬起头来,说道:“这是我故乡的童谣,自从我七岁时离开故乡后,就再都没有听过了。”
收藏家听完朋友的回答,很慷慨地将椅子送给了画家。画家小心翼翼地将椅子运了回去。
画家住在一栋豪华的别墅里。以前,他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sleep),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画画,他觉得很孤独。可是,自从有了椅子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了一抹亮色,一股暖流。他高兴时会上去坐坐,不高兴时也会上去坐坐。他很喜欢这把椅子,也很珍惜它。
就这样,一年已往了,两年已往了,许多年已往了,画家老了。
“趁我还能走得动之前,得弄清楚这把椅子的来历。”有一日,坐在暮色中,听着童年的歌谣,画家突然之间有了这样一个决定。他放下画笔,走出了自己的别墅。
很幸运,他找到了商人,找到了法官,找到了医生,找到了面包师……最终他找到一位年轻人。
“那把椅子是我父亲(father)一钉一锤做出来的,要知道他虽然是一位出色的修建师,可对木工活并不在行,但不管怎样他总算做成为那把椅子。”年轻人说道,“不过,虽然破费了不少心血,做成后他却将它卖了出去。”
“他现在在哪里?”画家问。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领到了一个墓园。墓园的一处碑上放着一帧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修建师微笑地看着他。虽然距离上一次看见照片上的人已经已往了整整六十六年,可是画家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童年时最要好的同伴。
“父亲说,也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个人会因为那把椅子来找他。”小伙子看了看照片上的父亲,又看了看画家。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画家含着泪,轻轻地抚摸着墓碑。
“十三天前。”
画家的手在墓碑上颤抖个不停。
“我们都是小瓦匠,抹了东墙抹西墙,抹了新房抹旧房,咿呀呀,我们都是小小的小瓦匠。”站在墓园中,画家轻轻地、轻轻地哼唱起这首歌。他上一次哼唱这首歌时,拉着的是自己好同伴的手,而现在他只能对着他的照片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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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咿咿呀呀的椅子将六十几年都未曾相见的修建师和画家牢牢地联系在一路。暮年之时,回忆起童年时代的友情依然会觉得香醇浓郁、温馨美妙。小童迷们,请珍惜你们身边的小同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