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电,又下着雨。夜逐步深沉,茉莉的皎白和蔷薇的鲜红渐次隐没在夜的漆黑里。小雅靠着门框,潮湿的花香给雨水冲得越来越淡了。闪电像一道轻盈的金蛇(snake),从遥远的天幕飞钻出来,又倏忽不见了。
远方传来了厚重的雷声。
妈妈点亮蜡烛,烛光在风中摇曳,像一只小小的红胡蝶(butterfly),保持着飞翔的姿态,仿佛马上就要从窗口飞出去,融入窗外广阔的夜色里。
妈妈关闭窗:“小雅,行雷了,快出去。”
小雅退返来,在小板凳上坐下。妈妈走已往,把门也关闭了。
滴滴嗒嗒的,是檐上雨水落在门廊的声音。沙沙啦啦的,是风雨吹打树叶的声音。小雅屋后有个小园子,园子里有一棵龙眼树,一棵枇杷树,好几棵鸡屎果。这会儿龙眼和鸡屎果正在开花,枇杷结了一树青青的果子,一个又一个都长得像爸爸的拇指那么大。
“妈,你说,雨这么大,枇杷树的果子会落下来吧?”
“会落一些——”妈妈端来了大木盆,让小雅自个儿洗脚丫子,“那些没有落下的,会在枝头长得更结实。”
“龙眼树和鸡屎果树的花,也会落下来吧?”
“嗯,那会落下许多许多,明天早上你出去看,它们会密密麻麻地铺满一地。”
“我现在就要出去看!”
小雅穿上小拖鞋,拿了墙角青色的细雨伞,就要走出门去。
“现在不去。夜深了,我们睡觉(sleep)。明天去。”
小雅躺在木板床上,小雅把薄薄的青花被子拉上来,盖住整个脑袋——天慢慢热了,厚棉被已经让妈妈收了起来。
小雅闭着眼,过了好一会,突然之间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妈,门口的蔷薇和茉莉会落吗?”
没有听到回答,小雅侧着耳朵,听到了妈妈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摸了摸妈妈的脸,妈妈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仿佛在微笑。妈妈睡着了。
夜巨大,柔软,浓郁,而又神秘。小雅静静躺在床上,夜像一张舒适的鸭绒被,轻轻地包裹着她小小的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哑——”屋外传来奇异的声音,短促,嘶哑而又生涩。
声音过后,一道微弱的绿光出现在红砖墙上,倏忽又暗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哑——”
又是一道绿光,微弱地亮起来,又微弱地暗下去。
小雅从床上爬下来,赤着脚站在屋子中心,等到那个声音再响起来,她就看得清了,绿色的光源就在屋子前面。
她轻轻拨开后门的门闩,推开了那道小小的木门,她看到了什么呢?
一只秃尾巴孔雀(peacock)正站在枇杷树下,它艰巨地昂着头,朝着漆黑的夜空呼唤招呼:“哑——”
孔雀身上缀着数不清的雨滴,当它收回声音,那些鲜艳的水珠就收回一种亮绿的光。孔雀的声音由低渐高,水滴的绿光便也由弱渐强。
“思咝~~思咝~~”孔雀脚下传来密密麻麻的细碎的声音,小雅定眼细看,原来是落在地上的龙眼花、鸡屎果花、被风雨打落了的草树的嫩芽细叶、黄绿色的枇杷果、皎白的茉莉、鲜红的蔷薇,它们排着队,沿着孔雀的脚往上走,不一会儿,便排列成孔雀华丽的尾翎。
风从树上吹过,“沙啦啦,沙啦啦……”
清凉的雨滴从树叶上落下来,孔雀满头满脸都沾上了水滴。
“伊~~哑~~”孔雀抖动着尾羽,高兴地叫起来。
这一回,它身上千百万颗水滴全都亮起来,一会儿,把整个园子都照亮了。
“身体化了泥~伊~~
理想要发芽~哑~~”
孔雀昂着头,一首歌冲破了喉咙的沙石。肇端时,歌声生涩嘶哑,但慢慢就变得流畅宛啭。孔雀身上的小水珠,便像千百万盏小灯,伴伴随着歌音的高低,波浪一样起伏,绿光和悦、明媚,它照亮了小雅的眼,一种伤痛而又幸福的感觉弥漫了她小小的身子。
她抬起去看茂密的果树,在枝叶间,她看到一张金色的狮子(lion)的脸。在狮子身后,另有俊雅的狼(wolf),驯顺的马,四角的鹿,它们全都竖着耳朵,安静地倾听着。
鱼儿在绿光里游过,一群又一群,它们伴伴随着歌声,忽高忽低,时快时慢,仿佛正在进行优雅的舞蹈。
小雅赤着脚走到枇杷树下,她伸手抱住孔雀的脖子,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它深绿色的羽翼里头。然后她闭上双眼,深深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妈妈焦虑地推开后门。她看见阳光透过东边的枝叶,落在年轻的枇杷树下,照在熟睡的小雅身上。朝露凝聚在她鲜艳的黑头发上,正闪烁着彩虹色的绿光。
——给思呈 冬天的雪婆子,赶着浩浩荡荡的马群,从遥远的北方过来了。 “哼哈——别看野眼,快走!快走!” 雪婆子挥起长鞭,雪马在原野上飞奔起 ..
阳光和暖极了,两个孩子穿着漂亮的运动衫,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 “明天见!”黑子朝田七招招手。 田七朝他扮了个鬼脸,掉转头,踢着新买的足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