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康纳是曼斯特的风笛手之王,鼎鼎大名。他可以连续不断地吹奏吉格舞曲和里尔舞曲,另外还会吹奏奥丽斯特纳姆的进行曲、老鹰(eagle)的口哨、母鸡(hen)的协奏曲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曲子。其中有一首曲子最神奇,有一种魔力,可以让死人复生,起来跳舞。
他究竟是怎么学会这支曲子的,我也不知道,而他对自己如何得到这支神奇的曲子也讳莫如深。曲子刚一吹起,无论老少,凡是听了曲子的,脚上的鞋就开始动起来,就宛如彷佛争吵一样,然后脚开始走啊走,直到最终上蹿下跳,就像发疯了似的,“嗖”地忽而转到这里,“嗖”地又忽而转到那里,仿佛暴风中的一根稻草。只要音乐不停,这所有就不会休止。
周围十里八乡之内,要是请不到瞎子莫里斯,那么无论是集市、婚庆依然宴会,都不值一提。可怜的妈妈常常像牵着狗一样,把莫里斯从一个地方领到另一个地方。
莫里斯?康纳和妈妈正在艾弗拉地区巡回演出。这一地区不同于别处,海岸邪恶,山形陡峭,和爱尔兰其他地方一样,只要有人愿意,很轻易被淹死,大概把脖子摔断。尽管如此,巴林斯凯里格湾却有一小片平地,与众不同,临水处是一片干净平滑的海滩。时值夏日,海面平静,月光下一片死寂,唯有微波翻卷,轻轻拍击海滩。
莫里斯用音乐把大批的姑娘小伙从各地召集到这里来,特拉弗拉斯卡海滩并非每日都会受到风笛声的侵扰。舞会开始了,非常精彩。莫里斯吹完过后,人人都说:“好美的音乐啊,吹得真好。”
“愿你的胳膊更加有力,莫里斯,愿大海惊涛骇浪。”帕迪?多曼祝愿道。帕迪是个驼背舞蹈大师,人们请他来维持秩序。“风笛手给我们吹奏了这么好的音乐后,要是还让他的嘴巴干着,”大师说道,“这可是件令人遗憾的事。自从有三个星期天的那一周①过后,要是还让这样的事儿发生,那将是艾弗拉的耻辱。”于是一贯彬彬有礼的帕迪开口问:“要喝点什么吗,风笛手?”
“好的,先生。”莫里斯回答。这个回答很对,因为风笛手或老师是从来不会拒绝喝点什么的。
“你要喝点什么,莫里斯?”帕迪问。
“随便,”莫里斯说,“除了生水,我什么都喝。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多曼先生,你也许可以给我一杯威士忌。”
“我没有杯子,莫里斯,”帕迪说,“我只有瓶子。”
“那没干系,”莫里斯回答,“我的嘴刚好能盛一杯的量,我可是常常校验的哦。”
帕迪很愚蠢,竟然真的把瓶子交给莫里斯,于是只美意疼地发现莫里斯的嘴虽然一次只能装一杯酒,但是因为喉咙里有个洞,莫里斯装了许多次。
“威士忌不错。”莫里斯说道,把空瓶子还回去。
“天啦!”帕迪说,“瓶子里只剩下西北风了。你把酒都喝光了,我们无法评判酒的优劣,只好借你的话来判断威士忌的劲道了。”的确,莫里斯一点酒都没留下。
我现在没有需要通知任何人:要想一口气喝光一瓶酒,这和喝一瓶水可不是一回事,在我的一生中,我只见过五个人喝完一瓶酒还没事的。莫里斯尽管常常喝得醉醺醺的,但是却不在五人当中。别以为我是在责怪他,不过有句话说得对:“酒精上了头,理智出家门。”微醺之中,他能一口气吹出那么美妙的音乐来。
这场舞会的确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莫里斯自己也无法平静下来,时而用左腿支撑着身体,时而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就像怒海中的船一样,为了给曲子增加气氛,全场乱跑。莫里斯的妈妈也在场,一把老骨头像舞场中最年轻的姑娘一样轻盈,不过和海滩上发生的事相比,老妈妈的舞蹈,不,在场所有人的舞蹈,都不值得一提。原来每一寸海滩上都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鱼,伴伴随着音乐,上下跳跃,在奇妙的乐曲影响下,越来越多的鱼在水里跳进跳出。巨蟹像舞蹈大师一样灵巧,一只爪子着地,打着旋儿,其余爪子则像人的四肢一样,扭动,甩来甩去,仿佛不是自己的爪子似的。眼前的一幕令人称奇。你也许听说过佛罗伦斯?康力老爹这个人。老爹非常豪迈,让人在炎热的炎天忍不住想和他喝上几杯。他看见跳舞的鱼,作了一首很不错的打油诗,要是不通知你们,那就太可惜了。这首打油诗如下:
跳舞的大海豹(seal),
像大海的波涛。
欢欢乐喜的鱼儿,
大螃蟹(crab)、龙虾(lobster)和螯虾,
全都决定把舞跳。
伴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鳕鱼(cod)喘着粗气吞咽,
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菱鲆和鲽鱼,
混杂在更圆的鱼中心,
开开心心乱蹦跶。
海鲂来时一路小跑,
海鳕一路蹦蹦跳跳,
快得宛如彷佛风在飘。
五彩鲭鱼一跃,
宛如彷佛彩虹腾飞,
直上九天揽月。
小鳍鳕、黑斑鳕,
离开盐水中家庭,
只为能来跳个舞。
扁脸的灰鳐,
赶走老欧鲽,
留下庸鲽来垫脚。
大鲱鱼、小鲱鱼,
数也数不清,
浑似银色雨。
蓝鳕何其长,
蓝鳕何其多,
海滩路难行。
鲜贝和牡蛎(oyster),
其壳声音脆,
唯有响板声可追。
行行复行行,
笠贝身影现,
摇摇摆摆笑声甜。
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欢呼声,可谓是地动山摇,空前绝后。这所有都是莫里斯·康纳的奇妙乐曲带来的。
在低潮的那一刻,只见跳舞的大群鱼当中,出现一位漂亮的姑娘,像黎明一样鲜艳。她头上歪戴着帽子,像大海一样颜色的绿色长发垂在身后,丝绝不影响她跳舞。她齿似珍珠,唇如珊瑚,身着海浪般的淡绿色闪亮长裙,上面绣着一串串紫色和白色的海草。无论是在水上依然水下,你从未见过有哪一位姑娘打扮得这么有品味。
姑娘踏着舞步,向莫里斯走来。莫里斯此时两腿像蚂蚱一样,蹦跶个不停,因为一旦他吹起音乐,世上任何东西都安静不下来。姑娘冲着他唱了一首歌,声音像蜜一样甜:
我出身高贵,
住在大海里。
来吧,莫里斯·康纳,
快快和我结婚。
你将会拥有
银盘金盏
成为众鱼之王,
只要你和我结婚。
威士忌酒让莫里斯有些上头,于是他也高歌一曲,作为应答。并非每个姑娘都会答应和一个瞎眼的风笛手结婚的,因此莫里斯投桃报李,不愿辜负姑娘的厚爱,唱道:
谢谢你的厚爱,姑娘。
成为众鱼之王,
拥有银盘金盏,
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我非常乐意娶你,
娶你这个父亲(father)的闺女(daughter),
但是要我渴饮盐水,
我却怎么也办不到!
姑娘心醉神迷地望着他,像个大学问家一样,摇头晃脑,说道:“莫里斯,你要是算不上个诗人,这诗歌还上哪儿去找?”
就这样,两人相互恭维,相互唱和,舌头也和双脚一样,伴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群鱼也持续跳舞,莫里斯听到喧哗声,根本不敢休止演奏,担忧那样会让鱼儿不高兴。
绿发姑娘持续对莫里斯甜言蜜语,最终终于说动了他,赞成跟自己结婚,成为众鱼之王。如果鱼儿需要个人,能让它们跳舞,那么莫里斯就很适合做它们的王。当然,他还会和所有鱼儿一路饮酒,不过盐水是不会喝的。
当莫里斯的妈妈看见儿子和那个以绿发姑娘面目出现的鱼精在一路,在姑娘的指导下,两人亲亲密密舞向水边时,深陷群鱼当中的她冲着儿子呼唤招呼,让他停下,返来。“噢,”她诉说道,“就像是我成为寡妇还不够似的,现在我儿子也要离开我,去和那个长满鳞片的女人结婚。天啦!我也许会成为鳕鱼的奶奶!主啊,可怜可怜我吧,请帮帮我。她是个能够翻江倒海的鱼精。我也许会把自己的孙子给煮了,拌上点咸黄油给吃了,而我自己却不知道!哦,莫里斯,莫里斯,你要是还爱你妈妈,另有点良心,就回到妈妈身边来。她可是把你抚养成为一个体面的基督徒啊!”然后可怜的老妇人哭泣起来,让每个人都不忍心听。
莫里斯很快就到了水边,在那里持续吹啊,跳啊,就像是什么也不会发生似的。一个大浪咆哮着向他卷来,想把他吞噬,但是他却看不见,因而也不畏惧。这所有他妈妈都看得一览无余,泪珠不禁从面颊上滚落。她虽然看见了,心像慈母之心那样疼痛,但是却持续舞个不停,毫无意义地跳着。毫无疑问,她身不由己,因为莫里斯一向不停地吹着那支神奇的曲子。
他仅仅把耳朵朝着妈妈的哭喊声,担忧哭声会打乱自己的舞步。他唯一的回答就是:“嘘,妈妈。我一定会成为大海里群鱼之王的。作为幸运之符,也作为我活蹦乱跳的标志,每年的这一天,我会把一块烧焦的木头送到特拉弗拉斯卡海滩。”莫里斯说不下去了,因为陌生的绿发姑娘看见巨浪卷来,忙用一个戴帽子的斗篷似的东西把自己和莫里斯盖住。巨浪足有两人高,拍打在海滩上,收回震耳欲聋的声音,就连在最远的角落都能听见。
十二个月后的这一天,一片烧焦的木头被冲上了特拉弗拉斯卡海滩。很新鲜,莫里斯竟然会从海底把这么一个东西大老远送过来。一件衣服或一双鞋子也许可以作为一件礼物送给可怜的妈妈,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就得这么去做。每年到了约定的那一天,这片木头就会被冲到岸上,这样一向持续了一百多年。人们现在已经忘记了这一天,也许这正是为什么人们说莫里斯?康纳已经不再把幸运符送给妈妈的原因。可怜的老妇人,她连一只幸运符都没有看到。舞会结束后不到三个星期,她就因为失去莫里斯,又担忧会吃了自己的孙子,抑郁而终。有人说她是累死的,但是不管死因如何,康纳太太却被体面地埋葬在亲人身边。
幽静的夜晚,帆海的人常常会在克里海岸听见水里传来音乐声,有些耳朵好的人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莫里斯·康纳和着风笛的声音:
鲜艳的海岸,辽阔的沙滩,
晶莹的海水,钻石般的沙砾,
倘若不是为了我那鲜艳的姑娘,
我永远也不愿和你分离。
“呸!”丽莎叫了起来。“哇!”艾娜嚷嚷道。“什么事?”大姐问。“一只虫子!”丽莎回答。“在紫莓上!”艾娜回答。“杀死它!”奥拓直嚷嚷。“一 ..
已往,在南海一座鲜艳的岛屿上,白天和黑夜险些一样长,一样热,一串串艳丽的兰花把树木联系在一路。岛上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七个姐妹。七姐妹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