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的时候,把所有孤单一切晾干,我想你会忘了我的好……”
陶晓宁的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这首歌。每次听时陶晓宁都有想哭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想米可了。
米可是个狠心的姑娘。她说她去了白玉镇,一定会来电话,常常来电话,大概写信。可是,米可一次也没打来电话。每周一、三、五生活委员许小年去传达室取信返来,陶晓宁都镇静得手心出汗。米可无一例外地让陶晓宁失望了。生活委员许小年把白鸽子(dove)一样的信一封一封放到同学的课桌上,每一次,那些白鸽都没在陶晓宁的橘色书桌上停留。真残忍,连送错都没送错过。
许小年发信时,陶晓宁的目光就跟着许小年的脚步绕啊绕的,直到许小年的脚步停留在她的课桌前,他会转过头,耸耸肩膀,很抱歉地说:“又没哦!”
因为这句话,陶晓宁险些恨了许小年。她梗着脖子硬撑:“我又没等什么?”
许小年也不认真跟陶晓宁盘算。只是下一次,他会提早,进教室时就冲着陶晓宁摇头。
陶晓宁对许小年简直恨入骨髓了,什么嘛,连一点盼望都不给自己了,切。
坐地铁时,陶晓宁故意不理许小年。许小年就讲那种冷得不能再冷的冷笑话。什么“长颈鹿(giraffe)在路上跑着跑着就怎么样了呀,变成马路”之类的冷笑话。“哎呀妈呀,许小年,以后炎天不用空调,你就可以制冷了呀!”
许小年嘿嘿笑:“笑话虽然冷,但让美女笑了呀!”
陶晓宁马上板起脸来:“贫嘴的男生很憎恶,你不知道吗?”
许小年接话一流快:“皱眉的女生老得快,你不知道吗?”
“真搞笑,我陶晓宁才16岁,16岁,晓得吧,青春无敌的呀!”陶晓宁横眉怒目,巴不得一口把说了对女生不敬之话的许小年给吞掉。
许小年扬了扬头:“当然晓得啦。不过,你看起来老气横秋,我还以为是61岁呢!”
“什么?”陶晓宁简直气到爆。
“我是说啊,16岁到通往老年的路途上,来来往往,得有多少人走进你的生活跟你成为朋友,又会有多少人离开你的生活,成为彼此再不相关的人啊。干吗拿得起放不下啊?”
“我是重感情,才不像你们男生那么无情无义呢!“陶晓宁没想到许小年会说这番话,她本能地反驳。
“我知道重感情,好朋友合并了,都会思念。但是像你这样,影响了成绩就不值得了!”许小年振振有词,可见是早有预备。
“我没有!”陶晓宁依然嘴硬,心里却已举了白旗。
“喏,给你!”许小年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陶晓宁接过信,“什么?”看了一眼差点跳起来。“许小年,你会不会太太过,你竟然把米可的信藏起来不给我?”
陶晓宁气得满脸通红,旁边座位上的人都瞅着他们。
许小年做了个“嘘”的举措,“大小姐,你好歹看一下再定罪好不好?”
陶晓宁打开那封信。
米可又大又爽朗的字写了三四页纸那么多。
晓宁,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离开些日子了吧?我想你一定是怪我心太狠了,都不联络你,都不给你写信。可是,真的很抱歉,你送我时,我根本不是去什么白玉镇,而是去住医院。别哭,我知道你一定在哭了,真的别哭,不然,我也会惆怅的……
陶晓宁的眼泪顺着面颊滴滴答答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她抬起头问许小年:“这一定是你们两个坏家伙在整蛊,快点承认,不然,我真翻脸!”
许小年递纸巾给陶晓宁:“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啊,谁要用这种事开玩笑,陶晓宁一定杀了他。
眼泪落入那封信上,陶晓宁赶紧用纸巾擦。
晓宁,别怪许小年,是我拜托他的。我希望这段时间能让你慢慢适应一个人的学习和生活,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也许很快就好啦,我会马上回到大家身边,也许,也许我要离开好久好久,但是,我会永远想你的……
晓宁,跟你在一路的日子,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有许多许多的朋友。
我把网络上听来的一支歌拷贝进你的手机里,我喜欢里面的那句话:抓一颗蓝色的星星许下心愿。晓宁,我的心愿是要你将来拥有更多好朋友!开心快乐!
地铁到站了,陶晓宁已经泣不成声。
在地铁站台上,陶晓宁打开手机,手机里的音乐响起:“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把所有孤单一切晾干,我想你会忘了我的好……”
许小年说:“这周日,我带你去看米可!”
陶晓宁努力地点了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才16岁,16岁的女生被好朋友用那么善意的谣言保护着,她说:“我应该感恩是不是?可是,我依然有点怪米可,好朋友难道不应该一路承担痛苦吗?我没那么脆弱的。”
夜间,陶晓宁梦到米可,她又笑又哭,她说:“让我忘了你的好,怎么可能?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咫尺,依然天边。”
是的,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