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秋天可以说是个多事之秋,汪贺的二弟汪贤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三弟汪责投身国军,在和日本人交兵中战死沙场,没过多久,田财主上门退亲,原因无他,人家嫌弃汪家二公子是个独眼,当然这似乎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田财主早就打算把他的闺女(daughter)下嫁给观音山上的土匪头子驼子六做小,这个驼子六早年本是秀宁县的一恶霸,只因犯了讼事走投无路上山落草为寇,从此干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田财主家财万贯,逢此乱世自然要为自己寻求一个保护伞,这些倒也罢了,最让汪贺生气的是,打伤二弟的就是驼子六那伙土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汪贺可不想像父亲(father)那样逆来顺受,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为二弟讨个公道。
这天傍晚,汪贺从酒馆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跟班大山直奔观音山,大山表面上唯命是从,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先不说观音山的那股子土匪多么强悍和杀人不眨眼,而是因为此去观音山必然要路过一片荒郊,那个地方荒无人烟,一到夜间就开始闹鬼。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吹在人身上直令人透心的凉,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像一道闪电从眼前一闪而过,大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什么人在这儿装神弄鬼?”汪贺喝道。
没有覆信,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后的一声惨叫,汪贺转头一看,顿时只觉头皮发麻——大山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正确的说,那是一具脑袋和身体分家的尸体,脖子断口处鲜血汩汩而出……
本有几分醉意的汪贺现在被眼前血腥的一幕给彻底惊醒,他迅速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不时转头环顾四周,生怕一不小心落得和大山一样的下场,然而周围除了秋风拂动着树枝和杂草收回沙沙的声响,并无任何异常。
夜,依旧那么黑。
风,持续吹着。
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汪贺一路上走得格外小心,大山的死历历在目,一看就是被利器直接切断脖子窒息而死,即便是专业的刽子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斩断一个人的脑袋,那么以此推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大山跌倒的时候触碰到了地上的组织陷阱被生生切断首级,只是他刚刚搜检了地面,土夯硬实,并无所谓的“陷阱”,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也就是像大山之前说的那样,这里闹鬼?
心里这么想着,只会令汪贺觉得越发恐惧感,每走一步总感觉背后有一块巨大的冰块紧紧顶在他后背的脊梁骨上,一种刺骨的冰爽瞬间传遍全身。
“站住!”
前方不远方的灌木丛中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冲出两个土匪装束的壮汉,一个手持猎枪,另一个一手拎着大刀一手举着火把,火光虽然将二人的脸照得通红,却也掩不住那两张黑似关公的面庞,汪贺抱拳施礼:“两位大哥,我是来找驼大当家的。”
两人相互打了一个眼色,由其中一个体态稍胖的土匪拿出黑布去蒙上汪贺的眼睛,谁知还未来得及挨近对方,活生生的一个人从脑袋中心被剖为两半,鲜血喷得汪贺满身都是,另一个喽啰吓得拔腿就跑,还没跑出两步便再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拧断了脖子。
汪贺吓得全身颤抖,牙齿不住地打架,他拼了命地往回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前面出现了一排排小木屋,他这才停下脚步,心想大半夜的走山路实在太不安全,万一再遇上刚刚那惊悚的一幕,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付,这可不是武松景阳岗打虎那么简朴的,不如先找个地方落个脚,等天亮再上山也不迟,于是他擦了把满头的汗水,径自朝前走去。
接待他的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这对老夫妻待人接物相当热情,汪贺有点受宠若惊,上半夜他睡得特别的香,然而睡至半夜总感觉床变小了,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了,很不舒服,他迫切地想睁开眼睛,奈何实在太困,直到一束灼烁照着自己的眼睛,他一时难受猛地坐了起来,整张床抖动得厉害,有种掉进万丈深渊的感觉,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口棺材里面,更要命的事,那口棺材居然是悬挂在悬崖边的峭壁上的。
悬棺?
“大伙儿都加把劲,千万别松手啊,大少爷还在里面呢。”
是二弟汪贤的声音,汪贺心里踏实了许多……
回到家后,汪贺免不了受到父亲一顿严厉的惩罚,罚跪祠堂一天不说,一个月不准出去,这段时间汪贺仔细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尤其是投宿一事,那对老人是那么的粗暴可亲,自己明明睡在他们家的草垛床上,那种感觉不是假的,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股稻草的草腥味,然而二弟汪贤的回答再次让他陷入了迷茫,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木屋,而是一片墓地,半年前,日本鬼子在那儿个人屠杀村民,尸体就地掩埋。
汪贺懵了,照这么推断的话,大山和那两个土匪喽啰的死会不会也跟这些死去的村民有关?
真的有鬼吗?
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渗得慌,依然想想怎么去找驼子六算账吧。汪贺倒头便睡。
一个月很快就已往,就在汪贺满怀期待着出去找驼子六报仇的时候,田财主竟然哭哭啼啼找上门来,原来就在昨夜,驼子六死在了自家床上,事发事先,他正和新婚妻子田桂花行房,行至一半,田桂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举刀砍向驼子六……
人证物证俱在,田桂花根本无从承认,但据她本人交代,她事先挥刀砍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附在驼子六身上的魔鬼,山寨上下自然不会有人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于是大伙儿一致决议将桂花抽筋剥皮祭奠死去的大当家,田财主坚信自己的闺女不会杀人,可是他也束手无策,报官吧,政府的法律根本管不了土匪,思来想去,他想到了汪家,他希望以汪家在秀宁县的声望能帮忙劝说一下那些土匪。
汪权是个老大暴徒,不忍见桂花无辜枉死,虽然桂花没做成他儿媳,但他是看着桂花长大的,这孩子心地善良,决不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于是他决定亲自去趟观音山,汪贺果断反对,他觉得田财主走到这一步完全是自取其祸。
但是汪桂根作为一家之主,他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够改变,汪贺不想让父亲违背做人的原则,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抄起一根棍子从前面打晕了父亲。
就这样,汪贺换上父亲的行头直奔观音山,这次因为是白天,再未碰到一个月前那个晚上的诡异事件,汪贺与田财主徒步登上了观音山,一路上汪贺没给田财主好脸色看,田财主心里也对这个傲慢无礼的后生恨得咬牙切齿,不过田财主心里很清楚,相比德高望重的汪老爷而言,这位汪大少有勇有谋,敢作敢为,由他出面说不定救出桂花的胜算更大,罢了,暂且先咽下这口气,等到桂花成功救出,再与汪家人断绝往来也不迟。
很快,两人经由几个土匪蒙眼引路来到山寨,在他们进寨之前,观音寨早已乱成为一锅粥,大家伙听说汪老爷来了,很快分成为两派,一部分人觉得杀人偿命,必须要让桂花血债血偿,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汪老爷出得起价格,可以考虑留桂花一条性命。
两派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若不是有几个当家的压着,怕是都要动起手来,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冲过来,一把揪起田财主:“奶奶的,老大死的不明不白,照我说,不仅要杀了那个贱人,还得让这个老小子赔上一条命。”
“对,没错,当初要不是这个老小子非要将闺女硬塞给老大,老大也不会死。”
“杀了田老财。”
“杀了田老财。”
“……”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田大财主,田老财不住地哀嚎告饶,汪贺偷着乐了一会儿,要说这个田老财虽然可恶,却也罪不至死,不过在出面阻止失控的场面之前,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等了一会儿,汪贺才摆摆手道:“兄弟们稍安勿躁,听我一句劝,其实我这次来不为别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我希望在处死田桂花之前,我想先看一看你们老大的遗体。”
几个土匪当家商量过后欣然赞成,在看过驼子六的尸体后,汪贺惊奇地发现,驼子六身上的确被刺了一刀,也就是桂花用剪刀刺的那一刀,但是这一刀并非是致命的一刀,真正致命的是驼子六的喉管被人从前面拧断。
对于杀人一事,桂花是这样注释的,她事先看到趴在她身上的不是驼子六,而是另一张陌生狰狞的面孔,那个人面带淫笑地浏览着她一丝不挂的酮体,她这才举起剪刀刺了已往……,没想到到头来刺死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验尸结果当然不会令所有人心服口服,汪贺便将那天晚上自己的亲身遭遇通知他们,换来的却是一片讥讽和耻笑,无奈之下,汪贺想到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便是赶在桂花被处死之前,用掉包计换掉桂花。
入夜,汪贺以探监为由潜入地牢,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没有一个看管,远远地,只见桂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颤抖,不知何因,汪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阴冷潮湿的地牢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外面的风呼呼的吹出去,墙上火把燃烧的火芯却纹丝不动,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开弓哪有转头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汪贺箭步上前砸开牢门锁,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桂花就往外走,哪知抱起来的哪是什么桂花,而是一个纸人,汪贺大吃一惊,随手将纸人扔掉,“轰”的一声,刹那间整个牢房陷入团团熊熊烈火当中。
这场大爆炸空前未有,险些将整座观音山夷为平地,汪桂根得知这个噩耗已是两天后的事了,虽然大儿子汪贺平时一天到晚在外头惹是生非,没少惹他息怒,但是他自己也迫不得已承认三个儿子当中,老大是最有胆识魄力的一个,把这份家业交给老大,他最放心,可现在老大为了救桂花而丧命,他的心如刀割一般,要不是汪贺偷袭了他,这次死的便是他的这把老骨头,他真懊悔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追已往。
“爹,外面天凉,我们依然进屋去吧。”汪贺头七这天,汪桂根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天,谁劝都不管用,汪贤拿来一件外衣披在父亲的身上,汪桂根憔悴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你大哥走的时候连具全尸都没有。”说到这里,他突然之间转过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贤,你说,贺会不会没死?要不然怎么连个尸首也不见?”
“爹,大哥被炸得粉身碎骨,哪里还能找到一具全尸?大哥,大哥他死得太惨了。”汪贤眼圈通红,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汪桂根不再说话,柱着手杖径直朝睡房走去……
巡捕房的李二狗这些天没少做恶梦,只要眼睛一闭上就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太他妈吓人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生前和自己是朋友,他估计早就被吓死了。
这天夜间,李二狗索性靠在床头一个劲儿地抽烟,静静等待着那家伙的到来,不一会儿,房门被一阵邪风吹开,李二狗立即从枕头下面取出手枪,对准门外,狠狠一咬牙,险些扣动了扳机。
伴伴随着一团团浓浓的雾气如泉水般涌进,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李二狗的视野,“镇静什么?又不是不熟悉。”
“我说。”李二狗把枪收起,苦笑道:“哥,兄弟我知道你死得冤,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害你的人去,干嘛老来吓唬兄弟呢?兄弟天生胆儿小,这点你是知道的。”
“他比我想象当中还要狡诈。”
“他,他到底是谁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
“得,你就说吧,你想让我如何帮你?”李二狗心里虽然不情不愿,都说死者为大,况且作为兄弟如果连这点小忙都不帮,那还叫兄弟吗?将来还怎么在江湖上混,然而当他得知汪贺交代他做的事过后,他肠子都悔青了。
次日一大早,一贯与世无争的汪府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这些来自弹丸之地的入侵者,操着蹩脚的中国话的日本兵将汪府上上下下所有下人赶到了前院,汪桂根在一个日本军官的陪同下走到众人的前面,与其说是陪同,其实就是胁迫,日军军官摆着一副嬉皮笑脸,汪桂根则始终保持沉默。
“汪老先生,我们明天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请你来出任秀宁县的维持会长,您在这一带德高望重,相信秀宁县有您的带领之下一定会被以前更好,尽快让我们鲜艳的秀宁县成为大东亚共荣圈的一部分。”
见汪桂根没有表态,军官指着迎面的这群汪府佣人,转变了语气:“汪老爷是个大善人,您可以违背皇军的意思,但是我想您一定不会看着您的这些下人为你丢了性命吧?”
汪桂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军官当下一抬手,便有士兵当场开枪打死了两个仆人。
“老先生,你们中国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相助,后果是很严重的。”说罢,他打出一个手势,两个日本兵从屋子里抓来了正预备从密道逃跑的汪贤,军官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拔枪指着汪贤的脑门上,说:“汪老爷,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你不会想让你们汪家绝后吧。”
汪桂根一面责备二儿子太笨,也不知道跑快些,一面冲着日本军官冷冷道:“日本人,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你们杀的中国人还少吗?我可以通知你,就算你杀光我们汪家所有人,你也休想让我替你们做事。”
“八嘎!”军官恼了,他万万没想到汪桂根这么一个糟老头竟会软硬不吃,当即下令将汪府所有人一切处死,就在日本兵还未来得及举枪射击,外面枪声四起,负责外围警戒的几个日本兵也相继中枪倒地,一名士兵来报,说是外面来了一伙不明武装,人数众多,已将汪府团团包围,军官气得挥刀砍向汪桂根,却被一名仆人给扑倒在地,那名仆人一把夺过日本军官的刀,一刀割了他的脑袋,日本兵见指挥官被杀,只消片刻便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地向外突围,最终无一列外被射杀。
汪桂根得救了,谁也不会想到刚刚那个勇猛的仆人竟然是大少爷汪贺,大伙儿一开始以为大白天碰到鬼了,吓得纷纷往前进去。汪贺通知大家自己并未被炸死,那天纸人爆炸的同时,他掉进了地牢塌陷的洞穴中,苏醒过来时才发现那是一口通往外面的密道。
“大哥,你没死,太好啦。”听了汪贺死里逃生的历程,汪贤兴高采烈地扑了已往,相比之下汪贺的反应却显得异常冷淡,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拔枪指着即将挨近的汪贤,淡然一笑:“小日本,你还想伪装到什么时候?”
汪贤吃惊地退了一步,汪桂根也傻眼了,他正要说话,汪贺接着道:“大家都听我说,这个家伙是一条日本狗,大家若不信,可以揭开他眼上的黑布,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瞎,他的真实身份是日本特务。”
汪桂根将信将疑,为了证明汪贺的说词,便让人去揭汪贤眼上的黑布,汪贤突然之间脸色一变,立即从腰间掏出匕首反击,只听砰的一声,他的手腕上中了一枪,匕首掉落在地,他不甘失败,还要持续反抗,这时,李二狗带着二十多个警察从外面冲了出去将其团团围住……
大家总算脱离了险境,但汪桂根依然一头雾水,他不晓畅日本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潜伏在汪家,难道仅仅是因为让汪桂根出任维持会长?不,一定不只是这样,那么他们到底另有什么目的呢?另有,大儿子汪贺是怎么知道家里的老三是假的,他说他上个月见到鬼了?会是真的吗?观音山真的闹鬼吗?
李二狗最担忧的倒不是这个,自打日本人侵占中国,他们这些当差的要么做日本人的狗腿,要么各行其职,但从不跟日本人结怨,现在倒好,被汪大少爷这么一搅和,往后的日子还咋过?
“都别愣着了,父亲,正午让厨房多做点饭吧。”
两人正忐忑不安,只见汪贤面带微笑地领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出去,除了田财主和田桂花,另有一个则是那位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二少爷汪贤,汪桂根激动地扔掉手杖,迎着大门扑了已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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