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闻名人物,关于她的身世与遭遇,人们已经知道了许多。
1888年(光绪十四年)夏历十月初五,18岁的光绪天子奉懿旨成大婚,长叙二女被册封为光绪天子的瑾嫔、珍嫔。此时,瑾嫔15岁,珍嫔13岁。这件事对受封之家不是喜事临门,而是祸从天降。因为慈禧太后的毒辣早已朝野闻名,况且,宫廷内家法森严,二女又是去做“嫔”,免不了要遭受冷遇,说不定还会招来灭顶之灾。瑾嫔、珍嫔上轿前,跪在其母面前告别,其母强抑泪水,伸手打了两个闺女(daughter)一人一嘴巴,说道:“只当我没生你们两个闺女!”言罢,转身而去,一整天足不出户,水米未进。
珍嫔思想开朗,性格豪迈,敢做敢当,不畏邪恶,这种性格的形成与其母的影响是分不开的。珍嫔长得也漂亮,据现在的肖像和照片来看,珍嫔鸭蛋脸、双眼皮,五官清秀,神态端庄。她聪明聪明,才思迅速,擅长书画、棋艺,双手能写梅花篆字。珍嫔天生丽质,光绪天子很喜欢。光绪天子从小就被慈禧太后攥在手心,思想上受压制,政治上被监督,行动上也不自由,心里的苦闷和烦恼无处诉说,能有珍嫔这样一位美貌多才、通情达理的知己陪伴在身边,自然恩宠有加。光绪二十年,19岁的珍嫔与姐姐同时晋封为“妃”,而后册封为“贵妃”。
慈禧太后年轻守寡,更兼生性乖戾阴毒,对光绪天子与珍妃的恩爱,十分看不上眼。光绪天子大婚时,慈禧太后亲自选定其弟桂祥的闺女叶赫那拉氏为皇后,即隆裕皇后。珍妃受宠,隆裕皇后很嫉恨,便常常在慈禧耳边拨弄是非。加上珍妃性格倔强,不会曲意奉承,慈禧太后对其更是百般挑剔,动辄滥施淫威,替自己的内侄女出气。有一次,隆裕皇后抓住珍妃有件衣服的料子与常常进宫的一个名伶的衣料相同这件事大作文章,珍妃竟然遭受了扒开衣服、用涂有黄漆的竹竿打臀股的“廷杖”之刑;慈禧派人到珍妃宫中搜出珍妃女扮男装偷偷拍摄的相片后大发雷霆,珍妃又受到“掌嘴”之罚;后因珍妃在甲午战争时影响光绪天子采纳主战派的意见,对日宣战,慈禧太后以“交通宫闱,扰乱朝纲”的罪名,将珍妃的家庭教师文廷式革职,将珍妃的堂兄志锐贬职,还使珍妃、瑾妃姐妹双双受了廷杖,二妃从“贵妃”降为“朱紫”,在清廷后宫的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朱紫、常在、答应这八个等级之中连降三级。
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变法,珍妃通晓大义,支持维新。常常通过自己的亲信太监将宫中的一些密事告知其弟志锜,再由志锜转达给维新党人。之后因为袁世凯告密,变法失败。光绪天子被慈禧太后软禁于瀛台,珍妃也被叫去当众受辱挨打,贬入冷宫。志锜被革职为民,俸禄、钱粮一律断绝。
珍妃被禁锢在皇宫东北角景祺阁前面的小院内,行动毫无自由,衣食极其恶劣。蓬头垢面,虱蚤满身,形同乞丐,甚是凄惨。监督与送饭的太监都是慈禧太后的“权监”李莲英的心腹,终日对其凶斥恶骂,横加欺侮。珍妃在这样凄苦的冷宫里囚禁达两年之久,受尽折磨。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慈禧太后不顾国难民危,挟光绪天子仓皇西逃,临走时还不忘处置珍妃。庚子年七月二十日(8月14日),皇宫里乱成一团。慈禧太后与光绪天子均改变了装束,慈禧亲自率领瑾妃和总管太监李莲英、御前头领太监崔玉贵、王德环等人来到宁寿宫,将珍妃从囚所里提出,冒充表示要带珍妃西逃。珍妃表示:“国难当头,我不走,而且皇上也不该离开京师。”慈禧听后冷笑一声,抢白说:“你死在眼前,还胡主张什么!”并声称:现在兵荒马乱,洋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丢了皇家的体面,就对不住祖宗,并让珍妃赶快自尽。珍妃宁死不屈。在场之人一时呆若木鸡,大概谁也不忍下手。光绪与瑾妃眼泪汪汪,几近晕厥。于是,慈禧命李莲英指挥,崔玉贵、王德环执行。光绪见此情景,心痛如绞,忙跪下求情。慈禧太后厉声斥责光绪,转身命令手下人马上执行。珍妃喝令太监不准挨近,径自走到一口八角琉璃井边纵身跳入。崔玉贵马上向井内投了两块石头。珍妃就这样被残害了,时年仅25岁。
1910年11月,慈禧等人从西安回到北京。为了掩人耳目,她对外宣称:珍妃为免遭洋人污辱而投井自杀,并给珍妃规复信用,从“妃”册升为“贵妃”。慈禧为何把珍妃害死又行追封之事呢?据说是因为慈禧在出逃期间,屡做恶梦,梦见珍妃浑身水湿,遍体血迹,目眦欲裂地前来索命,使她备受惊吓,于是,她才假惺惺地施以恩惠,抚慰珍妃亡灵,以求她莫来打扰。慈禧还下旨要珍妃家人来打捞珍妃遗体。珍妃遗体在井内泡了一年半有余,井口又小,怎么也捞不上来。慈禧大怒,要对珍妃全家问罪,志锜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摆上香案,烧香叩头,求姐姐显灵开恩,救全家性命。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遗体打捞上来了,其时珍妃已是惨不忍睹。志锜含泪将姐姐一条曲着的腿捋直,然后草草埋在北京西直门外田村。1915年3月,珍妃棺椁由北京移至河北易县清西陵梁各庄行宫暂安;同年11月,以“贵妃”葬仪埋葬在光绪陵旁的崇妃园寝。
崇妃园寝在崇陵东面,与崇陵相距仅1华里。1924年,瑾妃病逝,也埋在这里,跟妹妹长眠在一路。
珍妃与瑾妃都是以贵妃身份入葬的,葬礼隆重、盛大,陪葬物品极其丰厚,因而引出了60多年前世人鲜知的一桩盗墓事件……
夜盗珍妃墓(2)
盗墓者的策划
清西陵是被清朝统治者作为“风水宝地”、“万年吉地”的皇室陵区,但在兵荒马乱的阴郁年代,这里却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游击区”。因此,各陵除了留有一名在此侍奉多年的老年守陵人看管外,再没有武装人员做守卫工作了。整个清西陵地上地下的戒护,一时形成真空状况。老百姓也可以到陵区打柴割草,走走看一看,随意出入。这就给思谋盗掘陵墓的造孽之徒制造了可乘之机。
西陵附近散落着不少村庄,华北村是其中之一。这个村子里有条男人叫鄂士臣,此人胆小手黑,只要能发财,什么都敢干。大约是11月初,鄂士臣找到老相识关友仁密谋。
“我说,日本人打来了,‘乱世英雄起四方’,咱也该搞点家伙,拉一支队伍,闯荡闯荡。一旦有个出头之日,你老兄当了大官,咱这穷哥们也跟着沾点光,怎么样?”
鄂士臣话虽不多,但句句都像勾魂似地撩动着关友仁蠢蠢欲动的心。是呀,眼下这地面是“三不管”:老蒋溜了,日本人顾不上,八路军还没正式开到陵区来。正是拉队伍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常言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当了王,称霸一方,变成财主还费事?——正能满足平生心愿!想到此,关友仁兴奋了,不等鄂士臣持续劝诱,开口把话头就戳到了点子上:
“这家伙到哪里去弄呢?”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下这块地面儿不是没主儿吗?”鄂士臣见关友仁如此干脆地赞成搭伙,绽开了笑脸。凑到近前,手指点点脚下,胸有成竹地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就朝地下的死人要!挖开一个皇陵,把宝贝拿出来卖掉,还愁买不来几杆枪、还愁没人来投奔吃粮?”
“对对,有道理,好念头!”
一番话,说得关友仁异常高兴。当下,二人又合计了具体办法,物色了几个同伙,决定放开手脚大干。
第二天,鄂士臣与关友仁又分头找来了几个盗墓的老手,有龙里华村的那保余、苏振生,凤凰台村的李纪光,下岭村的张××和张×,张××又从荆柯山村找来了一个人。这样共计八个人,大体够用了。
人找齐后,这伙人又寻到一个僻静的村舍,商定行动打算与具体的行动措施。首先要定下来的是盗陵目标,清西陵那么大,陵寝又那么多,从哪儿下手呢?
“咱们把话说在前头,大伙为一个事凑到一堆儿了,保密可是顶要紧,任亲娘老子也不能泄露!不管成与不成,走露一点儿风声,一条线拴八个蚂蚱,谁也跑不了!”李纪光性格外向,爱动好说,具有多年的盗墓经历,是这些人中最富有经历的一个。此刻,他捋袖子瞪眼,环视一下屏声静气的同伙,绝不掩饰地端出心中盘算好的念头,“不瞒诸位,我盗过泰妃陵、王爷陵,这些坟包子好挖好拿,我看咱就先捡个轻易的干,盗‘妃陵’,怎么样?”
“我看行。天子陵、皇后陵里宝贝多,这谁都清楚,可明楼宝顶,范围太大,巨石暗券,灌浆箍铁,工程结实,就咱这几个人,累死也弄不开……”
“咱甭扯别的,就说‘妃陵’。”鄂士臣截断关友仁的话,直言不讳地说:“老李的话有道理。‘妃陵’工程量小,有三五夜就能挖开,拿走宝贝就了事,轻易见效。干这事,要的是速战速决,最忌夜长梦多,贪大误时。我看就这么定了,先找个妃子陵干一回,以后再慢慢来,能弄开取宝的陵,一个也不放过!”
众人同声附和,决定先挖妃陵,但西陵内三座妃陵,还需选择。
阴晦的油灯下,八条理想发大财的恶汉,脑袋凑到一堆儿,叽叽咕咕地密谋策划了半宿。
他们根据各陵的地理位置,来推测盗陵历程中的阴险程度。最终一致认为,尽量不要节外生枝,以免惹出祸端来。慕东陵、昌妃陵位置靠西,距八路军的驻地较近,盗掘这两座陵中的哪一座都轻易暴露目标,凶多吉少。泰妃陵呢,离村庄较近,人迹多,也轻易被发现,不太保险;而且泰妃陵寝内早已被盗过,再花大力气去挖掘搜寻,得不偿失,没有太大油水。另有位置靠北的岳各庄等地的王爷陵,地下宝物虽不及天子后妃诸陵的多,但比较好盗掘。问题是那一带是以高洪飞为头子的土匪“武装运动”的地盘,这帮人心狠手辣,为富不仁,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不打劫才怪!八个人议论来,商量去,最终将目标聚集在崇妃园寝中的珍妃墓。理由是:崇妃园寝距村庄较远,不易被发现,比较安全。珍妃是光绪天子的宠妃,生前最不得意,死后入葬的规格却很高,随葬的至宝一定不少,进行盗掘轻易发横财。心惊肉跳,费尽心机,得上仨瓜俩枣的,不值!要干就得找个既保险又来财的干!
经过精心谋划以后,八个人分头去做预备运动。鄂士臣与关友仁装扮成搭伴打柴的人,去探查出入珍妃墓的路径。下岭村的张××探亲访友,找来了三支枪:一支是广造六轮手枪,一支是“独一撅”,一支是长枪。荆柯山村那个人自己带来了一支枪。众人又共同想办法凑了20多发子弹。武器虽不多也不优良,但用来壮壮声势,放个枪响吓唬人也差不多够用了。‘枪是人的胆’,八个人顿觉信念倍增。盗墓行家李纪光弄来一根两丈多长的木杆子,杆子的头上安有一个“八”字形的腿,杆身上等距离地钉有许多根短木棍,俗称“蜈蚣(centipede)梯子”,专门用来越墙、上脊、入洞、下地宫,使用起来异常方便。另外,众人还预备了铁镐、铁锨、手锯、钢钎等掘土、起砖的工具。一切预备停当,这伙人便聚集隐蔽起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单等鄂、关二人把路径摸清探明,便可向崇妃园寝珍妃墓进发了。
夜盗珍妃墓(3)
惊险的第一晚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这八个人在凤凰台村聚齐出发了。鄂士臣领前,关友仁殿后,越过村北小山,横穿马路,顺着东山坡,通过崇妃园寝前的石桥,静静地逼近了护陵老人居住的东班房。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东班房破旧的窗口闪着阴晦的灯光,荒野空园,万籁俱寂。这时,不知是谁憋不住,咳嗽了一声,“汪汪”的犬吠立即应声而起,看陵的大黄狗吼叫着向这群人扑过来。八个盗墓者原本神情镇静,惟恐弄出声来暴露了行迹,遇此状况不免张惶失措。那个荆柯山村来的人因为过于镇静,手脚竟不听使唤,抠动了扳机,“叭”地一声走了火。突如其来的枪声,在沉寂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惊得几个盗墓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吓得那条大黄狗猛地收住狂吠,夹着尾巴逃走了。鄂士臣一个箭步来到窗前,捅破窗纸一看,只见看陵老人用后背顶着紧闭的门板,全身像筛糠似地抖成一团。关友仁生怕这枪声闯出祸来,犹豫不决,忙派两个人硬闯进屋。只听得“咣当”一声,门开了,看陵老人跌倒在地上。
“实不相瞒,我们是盗陵的!”李纪光用枪口对准白发苍苍的老人,直截了当地说,“请给个方便,胆敢声张就要你的命!”
“去!蹲在炕上,别动!”
“哎哎,我不动,不动。”
关友仁、李纪光等看陵老人拙笨地爬上炕,就忙命屋外的人爬上屋后的山坡,先抢占制高点,这样既可以将远近村庄的动静看个清楚晓畅,遇上麻烦事也好抵御、撤退。因为这里距村庄较远,加上又是兵荒马乱的年月,时有炮声枪响也是很寻常的事儿,老百姓已习以为常,所以远近村庄并没有因刚才的枪声而引起骚动。但这八个人并没有掉以轻心,静伏了大约半小时过后,确实认定平安无事,他们才开始持续行动。
关友仁回到东班房,把看陵老人叫出来,先晓以利害干系,然后令其打开园寝大门。老人连连摇头,应声照办。关友仁又给众人明确了合作,俨然一个总指挥:张××持“独一撅”把守园寝大门,看着老头;荆柯山村的那个人持枪在山坡上担任警戒,调查外围动静;张××持枪在园寝内巡逻;鄂士臣、那保全、李纪光、苏振生四人抡镐扬锨,负责挖掘;关友仁则手持六轮手枪,守住坟台。众人听完吩咐,迅速散开,立即各就各位,开始了镇静的盗掘运动。
珍、瑾二妃的坟茔,并列排在崇妃园寝“三座门”内,广场的北侧。广场内苍松郁郁,芳草萋萋,两座宝顶矗立在长方形的月台上,宝顶下面即是棺椁所在的地宫。月台南边有石阶与石道相连,石道下面就是进入地宫的石门。这群盗墓者是从珍妃墓的石阶宝顶的中心向下挖的,这里是长方形大砖含油灰灌注砌成的,每块砖有40多斤重,佐以细浆白灰粘合,很难撬动。四个挖掘者甩开膀子,使尽蛮力,也没多大收获。之后他们想出一个巧法子,先用铁镐和钢钎凿碎一块大砖,而后,从绽裂处用镐刃一小块一小块地往下撬。这样干琐碎些,但也只有如此了。这帮人忙了大约8个小时,才挖出了一个直径2米、深约3米的竖井,底下便是坚固的地宫券顶石。抡镐砸去,金星飞溅,大青石上只留下一个小白点——根本砸不动。这时天已放亮,白天盗墓实在危险,这伙人只好暂时收兵。
临走前,关友仁、李纪光、鄂士臣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李、鄂二人走进东班房,两支枪一齐对准看陵老人的胸脯。
“大爷,大爷们……”老人吓得面如土色,险些瘫软在地。
“明天的事不许你对任何人讲,多在家,少出门,听见没有?”
“是,是。”
“另有,我们走后,你马上把狗杀掉。”鄂士臣见老人惊恐的眼光中隐约透出为难的神色,便逼近一步,抬手将枪口顶住老人的鼻尖,“如果你不听话,现在就叫你脑袋开花!”
“我听,我听,杀、杀掉。”
“店员们,明天就到这儿,咱们走吧。”
夜盗珍妃墓(4)
镇静的第二天
太阳从峰顶露出通红的脸庞,晨雾消逝了。永宁山下的金顶红墙,掩映在苍翠的松柏林间。在舒适中开始了新的一天。有谁知道,几个小时前的夜幕底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通往崇妃园寝的巷子上,走过来两个护陵警,神态严厉,脚步匆忙,像是有要紧的差事。果然,他们径直奔向东班房,声色俱厉地向看陵老人追问:昨晚这里为什么有枪响?
老人被问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他心惊肉跳地过了一晚,好轻易才安静下来,刚想合上眼迷糊一会儿,谁知又来了护陵警,而且直接问到昨晚那怕人的事儿!照直说吧,万一警方捉拿不到那帮盗墓者,这会要了他的命;掩饰已往吧,又怕眼前这两位闯进园寝查看,见珍妃墓被毁成那个样子,定会把自己抓走吃讼事,并当作盗贼同党严办!这可如何说才好?
“嗯?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事,没……”老人张皇地抬了一下目光,突然之间觉得这两位来得不明不白。这带护陵警他见过不少,而眼前这两副面孔却眼生,但又像是在哪儿见过。他心想,对不明底的人,更不能道出真情。反正已往这里也常响枪,护陵警也来追问过,就照以前的说法办,如果这两位真要进入园寝查看,再念头对付。想到这里,老人略微镇静了一下,说:“想必昨晚山坡上,要不就是道上高洪飞那帮人路过、走动,打枪壮胆。反正园寝中没事,二位不信……就出来看一看。”
护陵警死盯着额头冒汗的看陵老人,然后,他俩对视一眼,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收回一阵得意的大笑。
“行!嘴头儿还挺严。通知你,我们就是昨晚盗墓的,明天专门来监督你!”
这下老人真的出汗了,真悬呀!
“大爷们不用这样,我一定听话!一定!”
“谅你也不敢不听!”
两个盗墓者脱下一身警服,露出穿在里面的打柴人的衣服。又当着老人的面,把乌黑发亮的六轮手枪掖在腰间,也不跟老人打声招呼,便爬到园寝前面的小山坡上冒充打柴去了。原来这是鄂士臣、关友仁几个人商定的明天要办的第一件事:让昨晚没跟老人直接晤面、在黑灯瞎火的状况下看不清模样的那保余、苏振生装扮成护陵警,来试探看陵老人的守密状况,监督老人的运动。
看陵老人虚惊一场,回到屋里思前想后,觉得依然保命要紧,再说盗墓那帮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想不听话也不行,只好服从摆布。于是,老人只得忍痛杀了那只跟随自己多年的大黄狗,反锁房门,任他们把园寝陵墓弄成什么样,躲在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盗墓者们要做的第二件事是调整人员。这天正午,鄂士臣、李纪光凑到凤凰台村关友仁的住处,总结昨晚的经验,决定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三个人一致认为那个从荆柯山村来的人太不中用,缩头缩脑,毛手毛脚的,轻易露馅,应当立即把他甩掉,不能因他一个人而误了大事。于是,他们找到同伙张××说明念头,因为荆柯山村那个人是张××引荐来的,怕引起误会。张××没意见。于是,便由关友仁出面,找来荆柯山村那个人面谈,巧言推迟,将其甩掉。关说:“现在咱们的活儿遇上了麻烦事,地宫石顶太硬,需要费费脑筋,想出好法子再挖。再说昨晚干了一晚,明天老头儿会不会告密,这也需要再调查几天。所以,盗墓的事得暂时停下来,明天你先回去,什么时候再动手挖,我派人找你!”
荆柯山村那个人听后半信半疑,脸拉得老长,心想,这话说得太不仗义!
“别不高兴,老弟,我们也得暂时闷几天。你看老鄂老张,另有我,谁做预备了?放心好啦,有福同享,到动手的时候,一准儿叫你!”
荆柯山村那个人倒是愚蠢木讷些,见几个同伙神情沮丧地只顾闷头抽烟,一筹莫展的样子,以为真要散伙,便信以为真,放心地走了。
那么,补充人员找谁呢?
因为珍妃墓石券很硬,不设法打眼、放炮将其炸开,就根本进不去。这就必须要一位有经历的石匠补充出去,利用其长,才能在短时间内把石券打透。鄂士臣从太和村庄找来了开山能手,名叫白泽坤。当石匠的家中一般都备有崩山开石的炸药,白泽坤自己带来了几十斤炸药,取出一部分,亲自下手做成药捻,剩下的大部分便用来崩珍妃墓。
这样,支走了荆柯山村的那个人,招进了白泽坤,盗墓者依然八个人。一切预备停当以后,太阳已经落山了。
夜神张开玄色的翅膀笼罩了清西陵上空,盗墓者们仍由原路出发,去完成昨夜没干完的勾当。行至凤凰台村北的小峰顶时,走在前面的鄂士臣猛地停步,忽地猫下腰。
“趴下!趴下!”
众人不知怎么回事,都被鄂士臣低沉、短促的口令吓得伏下身来,个个头皮发炸,心惊肉跳。
“看,军队!”
果然,借着朦胧的星光,能够看到山下马路上移动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人人背上都背着长枪,队伍中心另有不少骡马驮着机枪和追击炮随军前行,正在向崇陵进发。这是哪一方军队?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巧在这时出现?是不是盗掘珍妃墓的运动泄露了风声,惹得军队前来搜剿?一连串的问号在八个盗墓者的脑壳里打转,他们像被钉在了山石上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看样子不是为咱们这事。”关友仁静静地爬到鄂士臣身边,咬耳朵小声说,“这么多人,像是要开到山里去。”
“那也别动!让他们看见就被生擒,全完!等山下清静了再说。”
马路上的军队过完,山下清静了,东方的地平线上已露出了鱼肚白。八个盗墓者心惊肉跳地在山梁上趴了一晚,什么也没干成。
“别丧气,干咱这行就得把‘保险’两个字时候放在心上。”鄂士臣运动着发僵的胳膊腿,给同伙们打气儿,“总不能天天晚上过大兵吧?都回去好好养足精神,明天接着来!”
夜盗珍妃墓(5)
得手的第三夜
傍晚时分,崇妃园寝南边一片荒寂的树林(wood)中,八个盗墓者踏着暮色,陆陆续续地来全了。他们这次没有采取“先聚集,后整体出发”的老办法,而是按辨别不同的路线,来到约定的地点碰面。为的是万一碰到军队或熟人,好躲避和遮蔽。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整座崇妃园寝幽静无声,看陵老人住的东班房都没有灯光。八个盗墓者冲进园门,开始了第三夜的盗墓运动。
打眼、放炮有很大声响,尤其在夜深人静时传得更远。要想不让附近村庄或夜间运动的人听到是不可能的。为了减缓这个难题,盗墓者采取了两条措施:一是把警戒哨放得远些,遇有迫切状况,鸣枪为号,辨别逃奔;另一个是速战速决,炮响过后,不容外人闻声赶来就下地宫把宝贝盗走。这伙盗徒当然希望第二个方案得逞。
开始打眼、放炮。白泽坤确实是个开石能手,三下五除二,没多大工夫就把炮眼打成为,引出药捻,众人隐蔽后,连续扑灭三炮,炮声震耳欲聋。只见石块崩起,青烟弥漫,盗徒们纷纷跃起,齐集在珍妃墓地宫之上,个个喜笑脸开——券顶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快!抓紧时间!”鄂士臣俯下身,顶着地宫内冒出来的霉湿气味,用根长绳将一盏小油灯从窟窿里“顺”下去,幽暗的灯光忽闪了几下,没有灭,他又一招手:“老李,下!”
李纪光早将盗墓专用的“蜈蚣梯子”预备好啦,麻利地“顺”了下去。只见他一身紧衣短装,肩挎马搭,臂挽手锯,腰别利斧,顺着“蜈蚣梯子”的两排横木棍,下到券底。
这座地宫有十多米长,八九米宽,南面是石门,用长条石顶着,北面是宝床,宝床上安放着棺椁,珍妃就长眠在里面。李纪光顾不得细瞅四周,一步蹿到宝床上,拔出利斧就砍,木板的碎裂声在空荡的地宫里收回瘆人的覆信,李纪光没几下就把棺椁打了个洞。他又用手锯将此洞锯成一个能够钻进人的圆窟窿,这才伸手取过油灯,往棺椁里一照,吓得“啊”地一声前进一步,险些将手上的油灯惊落在地上。
棺椁里的珍妃尸体并未腐烂成一堆枯骨,只见她头上戴朝冠,身穿朝服,手里拿着玉石,腰间挂着锦囊,身边放着如意。脸上皮肉尚存,五官依稀可辨,尤其是那双半闭微睁的眼睛,照迷信的说法是受尽冤屈而死,死不瞑目。此刻,在李纪光看来,珍妃像是在世,正在低沉威严地斥责他为何惊动她的长眠之梦。李纪光虽是盗墓的老手,跟死人打惯了交道,神鬼不惧,但像这样迫在眉睫的成形尸体,他依然很少见到的,尤其这是众所周知的人物——冤屈而死的珍妃!李纪光不由得怕上心来,倍感恐怖,忍不住浑身乱颤,心跳得厉害,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老李!怎么了?”
一句话将李纪光从几近晕厥的状况中解脱出来,他猛一抬头,券顶大洞口露出一片惨淡的星光夜色,映着几张向下俯探的焦虑的面孔。呸!干这行的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这么一说,几夜来费尽心机,事到临头反而发怵,真叫宝物!管什么珍妃不珍妃,阎王爷的宝贝也敢拿!
贼胆包天的李纪光,再一次探看棺中宝物,劲头陡增。他顾不得细捡,钻进半截身子,连抓带拉,将能看到、能触到的大小器物一切敛到入口处,摘下马褡就往里装。才装了几件,他突然之间灵机一动:这么多宝贝,要是自己独吞该多好;独吞不了,我李纪光也得拿大头,反正不能甘心情愿地全端上去,让八个人平分。想到这儿,他便将一些珍贵东西藏到棺角处,预备分赃完毕后,自己回到来取走独吞。
“嗨,怎么如此磨蹭?”
“好啦好啦,宝物真不少呀!”李纪光说着,顺着“蜈蚣梯子”爬上来,钻出地宫。发财心切的鄂士臣等人,就在珍妃墓边打开李纪光背上来的马褡,先过眼瘾,一睹为快,只见大小百十件金银、玉石器物,光闪闪,沉甸甸的。这伙盗徒乐了。
“到哪?咱得快点!”李纪光将马褡重又挎上肩头,脑子里却冒出鬼念头来。
“到下岭村张××家,他那儿最方便。”
八个盗墓者疾步回到,走着走着,李纪光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猫下腰,“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众人不知他是怎么了,忙上前搀扶打问,李纪光越发叫得厉害,索性蹲在地上不走了。
“哎呀,肚子疼,疼死我了!”
“忍着点儿吧,到下岭村再念头治,这儿呆着不是地方!”
“不行啊,我是半步也挪不动了。阴气冲的,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这可咋办?马上就要到了,来,我们背你!”
“别、别这样,你们走得太慢了不行,我自个儿在这里蹲会。老关,你把马褡背上,先回去分,我随后就……哎哟……”
众人没办法,眼看着大功将要告成,但又未脱离危险境地,也只好照李纪光说的去办,把宝贝拿回家最安全。李纪光的利益自然给他留着。
七个盗徒远去的身影被阴郁沉没了,四周又规复了死寂。一向哼哼唧唧捂着肚子叫唤的李纪光慢慢止住了声,像只机灵的兔子(rabbit)一样竖起耳朵张望一番,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跃而起,撒开双腿,缓慢地向凤凰台方向跑去。原来他闹肚子痛完全是冒充的。在珍妃墓前简朴地清理宝物时,众人看个大概,他却盯住了一个金扁方,心里一个劲儿懊悔,这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不留在棺角处自己独吞呢?嗜财如命的李纪光不拿到这东西是誓不罢休的。于是,他重新背上马褡,在回去的路上趁同伙不注意,偷偷地将金扁方从马褡中取出,掖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就冒充肚子疼,赖着不走,想支开同伙后,跑到凤凰台将怀中之物藏起来。更主要的是这样可以争取到个人运动的时间,他还要回到珍妃墓中取出私藏!
但是,李纪光这套把戏,蒙骗不了跟他小心眼一样多的同伙——鄂士臣。七个盗墓者来到张家,把东西放在炕上进行详细清点。鄂士臣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拧紧眉梢,一伸手将围着宝物咂嘴垂涎的众人拦住,推开,脸色异常阴沉。
“咱在干事前盟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三心二意,取巧耍人,哼!”鄂士臣说着,“啪”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目光凶狠地挨个儿扫了遍发愣的六个人,“这里头少了两件东西,一个是金扁方,一个是银壳怀表。路上没摔跟头,东西跑不到别的地方去!”
“你没记错吗?”关友仁小声问。
“我鄂士臣不是喝糨子长大的,挨个点过,挨个摸过,这点儿本事另有!谁自个儿掖起来了,现在交出来,屁事没有,依然自家弟兄;要是搜出来,别怪大伙不仗义!”
众人同声附和,又面面相觑。下岭村的张×沉不住气了,从怀里掏出那件银壳怀表,自动交了出来。
“那金扁方呢?”
“我不知道呀!刚才我帮老关背马褡,就顺手摸了这块怀表,金扁方我真的没拿!”
鄂士臣用充满迷惑的眼光阴险地再扫视一遍众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名顿开,一拍大腿叫起来:“坏了,咱们都他妈的上了李纪光的当!准是这小子把金扁方拿跑了!”
“我猜着也是!这家伙好不丁地叫唤肚子疼,一定有鬼!”
“走!找他去,把宝贝追返来!”
盗贼的惯使本领,同伙们依然摸得清的。鄂士臣、关友仁他们一下扎到凤凰台,把李纪光揪住,三推两拽,把他拉到了太和庄村南的闺女沟。
“跪下!”
“哎,老鄂,你这是干啥?别伤了自家不和,我能干那缺德事?”
“跪下!”
李纪光只觉得屁股上被猛踹一脚,“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被石块硌得生疼,他还想说几句气硬的话,一抬头,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几支枪齐刷刷对准了他的脑门。
“你到底是要命依然要宝?”
“再不交出来,让你躺在这沟里喂狼(wolf)!”
面对盗贼们咬牙切齿的咒骂、威胁,李纪光再不敢承认了,鸡啄米似地连连叩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件镶玉的“云头金扁方”。
“爷们儿饶命呀,看在一路同事的面子上,我情愿一个铜子儿不拿,千万别……我家另有70多岁的……”
“起来吧,瞧你那熊样!”鄂士臣收起金扁方,踢了好话伴着鼻涕眼泪一路向外流的李纪光一脚,“这次盗墓,你出了大力,也不能为这桩背兴事把你的头功抹了。走吧,跟大伙一块回去!”
李纪光忙不迭爬起来,连连谢恩。众盗徒又重返下岭村张家。
面对摆满一炕的宝物,关友仁和鄂士臣主张聚集保存,按事前设想,变卖后买枪拉队伍,当个乱世英雄。张××、白泽坤、苏振生、那保余、张×等人没这等“雄心壮志”,主张就照着眼前的既得利益平均了分给各人,然后大家辨别走路。李纪光做了丢脸的事,自发气短,缩在角落里不敢宣布意见,众人也不搭理他。争过来,吵已往,两种意见相持不下,险些到了反目的地步。最终关、鄂二人“势单力薄”,无法保持,便只好妥协,将所有宝物按质量的优劣分成八等份。其中有一柄金如意,成色好,份量重,值钱多,不便独自分给某一个人,于是平均分配,将这件工艺精湛的宝物用利斧劈剁成八瓣儿。最终用抓阄儿的办法,把这些稀世至宝分掉了。
财物分完后,已到了下半夜。众盗徒庆幸胜利,皆大欢乐,辨别揣满一抱能变成白花花的大洋、能变成鸡鸭鱼肉、绫罗绸缎的宝物,得意洋洋地回到家中。他们谁也没料到,李纪光还给自己留了一手!这个刁滑狡诈的盗贼,又偷偷地跑回崇妃园寝,取出了事先藏在珍妃棺椁角落处的一堆宝物,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趁着黎明前最阴郁的时候,溜之大吉。
晨曦照亮了西陵,崇妃园寝静卧在苍松、芳草之中,依然那么宁静、安祥。可是珍妃墓已被“开膛破肚”,面目全非,那些比金钱还要珍贵的文物至宝,已被双双罪恶的“大手”攫取,再也无法找回了。
夜盗珍妃墓(6)
盗墓者的下场
没过几天,珍妃墓被盗的新闻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亲临现场寓目者更是络绎不绝,种种奇谈与猜测不胫而走,有关此事的新闻成为舆论的中心。就在这时,伪满洲国以“保护皇家祖坟”的名义,派来军队开进易县城,对“珍妃墓被盗”事件格外正视。
再说八个盗徒回家过后,的确是守口如瓶,没向任何人走露半点风声。但是,因为他们不赞成把赃物聚集保存,然后购置枪炮、招兵买马,所以,一旦官方追究起盗陵的事,他们都没有办法进行共同抵抗。因此,多数人都很畏惧,整日疑神疑鬼,惴惴不安。等到盗墓新闻传开,伪满天子爱新觉罗氏派遣大兵来进驻,眼看着状况越来越危急,这伙盗徒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什么时候将会大祸临头。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关友仁、鄂士臣、那保余、苏振生、张××和张×全远离故土,逃亡出走,只有李纪光没舍得离开家。
走了的人,事出了也找不到他们;留下的人,没事找他他反而闹事。有一次,李纪光喝醉了酒,得意忘形,把一大包洋钱掖在裤腰带上,在易县城的大街上跳来跳去,乱喊乱叫,招来许多人围着他看热闹。
“我有的是钱,你们看!”这个亡命之徒被烈酒烧晕了头,用手使劲拍打着腰间的钱包,扯开嗓子撒欢,“哈哈,这一大包,一辈子也花不完!”
“嗨,发大财啦!”有人逗醉鬼。
“发财?发横财!说出来吓你一跳!妈的,人不得横财不富!”
李纪光家景贫寒,是个王老五骗子汉,老大的人连媳妇也娶不上,哪来的这么多钱?足可以成家立业、置骡子置马了!而且依然“横财”!这事引起了伪满洲军队的嫌疑,当即把他抓了起来,关进大狱。在伪满军队的严刑拷问下,李纪光挺不住了,全盘供出了夜盗珍妃墓的经过和案犯,画押过后,朱笔勾决,李被削掉了脑袋,成为此地轰动一时的特大新闻。
李纪光被斩的事传开以后,出走在外的同案犯们也有所耳闻。于是,在外地隐姓埋名,小心郑重地过日子,有的人至今还没回家。下岭村的张××和张×直至1945年日本投降后,才规复真实姓名,回到了离开七八年的老家。关友仁也是直到束缚后的20世纪60年代中期,在外地闻听这桩案子没事了,才回到故乡来。
漠北医庄,武林中人常常提及但谁也不乐意去的地方。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这样,并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就如漠北医庄,有时候你不想去,但必须去,因为 ..
线人,是一群刀尖上的舞者,他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有的只是对使命的一腔忠诚!1. 午夜惊变郭小川是省城公安警校的一名大四学生,毕业在即,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