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有一个人游走在阴阳之间、穿梭于生死之中。在任何你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如约出现……他的名字,叫做契约者。——系列题记
1.
现在这个世界上啊,迷信的事儿越来越多了。
我把脚高高的架在桌子沿上,嘴里叼着一根没抽完的香烟。作为特警,一时从城里调来执行义务,在这穷乡僻壤地位可谓崇高。哪怕是乡局长说话都要看我脸色,那滋味叫一个爽啊……
“我说,现在是科学社会,鬼神什么的都不可靠的。”我掐灭手上的香烟,挑眉看了看面前畏畏缩缩的小警察,“我是来科学办案,你们居然叫我去咨询一个山中的捉鬼师?”
“可是……”小警察低着头,声音小的如同蚊子(mosquito)哼哼,却是很少有的保持,“这件事真的有可能是恶鬼作祟,而且那捉鬼师在我们村很有声誉。”
“好啦好啦,尽给我瞎扯淡。”我不耐烦的招招手,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带我去看一看现场。”
小警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依然拌了拌嘴唇、将一切都咽了下去。
现在想来,我真的很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听他一言……
2、
说道这个案子,听起来确实足够毛骨悚然。
村中有个古老习俗,新婚第一晚,新娘子需要孤身一人在野外待一个晚上。在这个交通讯息都不发达的小地方,这种毫无理由的陋习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世纪。大概本村人可以接受,但是外来人……
就比如说,半年前一个从外地嫁过来的。
她很怕黑,婚宴过后哭着喊着要回家,却被狠心的丢了下来。那是一个多么漫长的夜晚,对于一个女孩儿子来说,那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而她,就是在那场梦魇之中,永远的迷失了。
第二天佛晓,村里人再没有找到她,甚至连尸体,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兴许是被山中野兽分食了吧。
村里人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就不了了之,甚至连葬礼都没有举办。
本以为事儿就这样已往,险些封闭的小村庄,法律的触手无法伸展,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负责、就像每日吃饭睡觉(sleep)一样,逐步淡出了人们的影象。
直到——几天前。
死了新娘的一家人,在半年后又找到了另一个新娘。结婚前一晚,家中人口突然之间出现暴毙。新郎、老丈人,全都会在一晚之间消逝不见。而睡眠一向很浅的妻子婆,却一晚未醒,安全直到天亮。
结婚之事迫不得已放弃,全村人开始寻找失踪的爷俩。终于,在两天过后,他们在村后的小山上,找到了已经被野兽撕咬得四分五裂的尸体。
而那座小山,正是半年前那新娘失踪的地方……
3、
半小时过后,我在小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充满着灵异气氛的后山。
以我科学的思维分析,什么女鬼索命之类的破桥段,自然是不成立的。所以对于那个相传中的捉鬼师,我选择嗤之以鼻。
在我看来,要么是新娘事先没死,凭自己的力量逃了出去,然后返来报复;在要么然,就是新娘曾经的亲朋挚友,来为新娘打抱不平。
不过,这无法注释,为什么睡眠很浅的妻子婆一晚未醒……难道说,她也是帮凶,甚至她就是凶手?
怀着这样新鲜的念头,我皱着眉梢开始勘察现场。
一开始没有任何其他发现,这小山简直疏落一片,除了丛生的杂草、枯槁的老树险些就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依然让我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棵老树背后,一大片暗红的凝血。
“我草,这什么?”我无意发现,立即吓了一跳。那一大片凝固的血迹,突然之间看到真的很有冲击力。而且,这血迹已经完全干涸、经太长久的风吹日晒,显示出地狱般狰狞的色彩。按照专业知识推测,应该是半年前的痕迹。
半年前,现在还能认出是血……可想而知,事先这里究竟是怎样一副血腥场面。
“嗯?”小警察也看了一眼,显而易见被吓到,“是,是血迹!”
“你们以前从未发现过么?”我皱了皱眉梢,这么显眼的血迹,如果按照村里人对案件的叙述,他们曾经频频三番的搜寻小山,不可能不发现……
到底,另有什么隐情?
4、
我回了警局一趟,开始认真的翻看卷宗。我突然之间发现,档案记录对新娘和新郎的干系非常模糊,甚至完全没有强调两人之间的爱情……
再结合新娘死后,新郎甚至都没有给她主持一场葬礼……
我突然之间触电般想到了什么,也来不及再叫上小警察,就一口气冲上了小后山。
夜幕来临,茫茫月色下就只有我一个人。
绕了荒山一圈,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古老的破庙。断壁残垣般的沧桑感觉,仿佛已经经过好几个世纪的洗礼。那庙宇的设计很新鲜,任何一块砖瓦、一根梁柱,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与其说是庙宇,我觉得用“祭坛”来形容,似乎会更贴切……
我又绕回了血迹的旁边,拿出了刚刚预备好的铁铲。
我开始,挖坑。
时间过得缓慢,我险些是汗流浃背。幽静寥落,空旷的荒山野岭,除了偶尔飞过几只乌鸦(crow)哭丧般的哀号,就只剩下了我不断摆荡铁铲的声音。那种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的渗人。
终于……
我将铁铲丢到一边,心跳险些已经飙到了一百六。我深吸几口气,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为恐惧感晕已往。
因为,在这血迹下面,赫然就是已经腐烂成一谈白骨的、还穿着白色嫁衣的新娘!
5、
那惨状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被鲜血晕染的泥土,经过期间的沉淀,已经变成为令人发寒的红玄色。那一根根沾染着土灰的白骨,以一种极度痛苦和扭曲的姿势,错落在一件火白色的嫁衣之中。
触目的红,触目的喜庆,更是触目的苍凉。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紧,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杀人手段?这要多么残忍、多么狠心,才会在一个女人一生中唯一的新婚之夜,在她穿着一生中最鲜艳的妆奁的时候,将她残忍杀害?
“喂。”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吓得晕厥已往。
我险些是僵直着身子回过头去,出现在我背后的,竟然是一个漂浮着的、半透膜的女鬼!
不,不!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的表情因为惊恐而完全扭曲。这一刻,我深深相信了二十多年的科学事实,都会在瞬间崩塌……那所有的“唯物主义”,都会在这一刹那不攻自破,显得无比可笑!
那女鬼披散着头发,一身嫁衣如同鲜血一般艳红,那么美、那么触目,却透着一股抹不去的悲伤。
6、
“你都知道了。”女鬼开口,声音淡淡的,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我没有看见她开口,这声音就像从我的灵魂深处传出来的一样,我不需要耳朵也可以听见。
“知道什么?”我险些是下意识的反问。
“知道,真相。”她徐徐说着,将真相两个字咬得很重。
“只是猜到了一点,但是,但是……”我看着面前的女鬼,真的想要骂娘,知道毛线真相啊!真相居然是一只鬼,真的是一只鬼好么!真相个球啊!
“那你,觉得我有罪么?”女鬼似乎并不在意我究竟“但是”了什么,反而问出了一个让我觉得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有。”我思考了一会儿,以一个被法律约束的警察的角度,回答了这个问题,“受到了伤害,应该想着通过法律的手段减缓。即便你不再是人,也不能私自报复。”
一秒钟的沉默,一个世纪的漫长。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面前的女鬼仿佛是瞬间膨胀了一般,令人心中发寒的鬼气从她的身上爆射而出,险些要凝成实质,变成一层黑烟将她完全笼罩。
“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突然之间开始疯狂的尖笑,声音难听至极,险些要撕裂我的耳膜,我感觉到整个心脏都会在不正常的颤抖,险些要在她的声音之下爆裂,“为什么都认为我错,我错在哪里,究竟错在哪里!”
“错的是他啊,他利用习俗害死了我,只是因为不久之前,我唯一的亲人去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他要我的钱,却不爱我的人!是他杀了我,我现在只是杀回去,我究竟有什么不对,有什么!”
7、
伴伴随着她的声音,险些是天地变色。我感觉我随时都会死亡,伟人的力量,在恶鬼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我引以为豪的枪法、格斗术,对于一个没有实体的鬼来说,简直没有涓滴的作用……
难道,明天就要死在这了么?
就因为,一个“有罪”的回答?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宿命的宣判。
突然之间,四周的一切都幽静了下来。原本让我喘不过气来的鬼气威压,在一瞬间消逝殆尽。我如梦初醒,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睁开有些颤抖的眼皮,我愕然发现,原本嚣张不已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逝。遗留在原地的,只有被我挖开的深坑,以及坑中那被红嫁衣包裹的白骨。
另有……一个拿着桃木剑的人。
“你是?”我开口,声音都因为恐惧感而有些沙哑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徐徐收起了手上的桃木剑。他穿着一身酷似汉服的广袖长袍,太长的头发在夜风中四散飞舞。正好逆光,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和表情,但是直觉之下,是个千年难遇的大帅哥。
一身时装,在这荒山之中竟没有涓滴违和感。夜风微微撩起他的衣袂,简朴又雍容的汉服,更是给他平添了一层复古的神秘。
“以前的时候,这山里有一只好色的恶鬼,就住在峰顶山那座诡异的庙宇里。如果村里人不把新婚的新娘送给他享受一晚,他就会降罪于那个家庭。喜欢的女人,他会留下;不喜欢的,才会还回去。全村人都碍于他的淫威,便有了新婚新娘在野外过一晚的习俗。”
“之后,来了一个捉鬼师,将那个恶鬼制伏了。从此过后,再没有了恶鬼的干扰,但是村中的习俗却一向没有更改。”
“正如女鬼刚刚所言,她的婚郎利用了这个习俗,在新婚之夜将她杀害。村里人以为又是恶鬼作祟,只是象征性的在山上搜索了一阵,就怀着恐惧感的情绪各回各家了。”
“但是,女鬼的怨气却涓滴没有消逝。但她没有动手,她要给他最可怕的报复,所以她选择了那一天,他再一次的新婚之夜。她附身到妻子婆的身上,开始了她酝酿了半年之久的复仇大计……”
尾声、
听着他的报告,我逐步晓畅了其中的缘由。
我突然之间开始同情这个女鬼,她的遭遇,真的让人不仅潸然。但是,大概是多年警业教育的影响,我依然保持最开始的看法,无论是人是鬼,不都应该按照法律行事么?
“你觉得,她有罪么?”
我突然之间这样问那个汉服须眉。
“有,也无。”
他徐徐说道,突然之间抬起头来。这一瞬间,迎着月光,我似乎看见了他那一双如落晨星的黑眸……沧桑而幽暗的,热切而执着的,悲怆而痛切的……太多太多的感情,竟然能如此存在同一双眼睛……
“能否通知我,你到底是谁?”看他到微微转身,似乎是要拂袖离去,我突然之间对着夜空大声呼唤招呼。
“契约者。”
余音尚在,已是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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