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尽兴,毕业三年了,难得老同学强子来我住的城市,一路撸串饮酒,唱唱歌,像是回到了疯狂的学生时代,玩儿起来没了点儿。但玩儿归玩儿,妻子自己在家,我回去太晚了又要唧唧歪歪,不能够通宵。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把强子送到宾馆,到路边预备打车回家。说起我妻子也是当年班花呢,跟我结婚了就完全变成家庭主妇,成天相夫教子,越来越有些烦了。想到这个,我自嘲地笑了笑,醉醺醺地点了一支烟,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新鲜,我一支烟早已经吸完,抬手看一看表,都已往二十分钟了,依然没有出租车,这条路是通往市区的支线,不会这么冷清的啊,有时候我加班错过了末班公交,打车回去也很方便的。我掏出手机预备打电话给妻子,但想了想依然算了,打电话又要唠叨半天,我喝了酒脾气冲,大半夜的不想吵架。想着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妻子,我还没打到车,不过很快就回去了。”给妻子发完短信,把手机装回兜里,突然之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对劲啊,喝完酒我一贯都是浑身燥热,巴不得光着膀子呢,这感觉像是背后有人顺着我的领口往里吹凉气似的。
我一手摸摸脖子,一边转过身去看,这一看不要紧,XX!一张黑黢黢的脸凑在我眼前,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巨大,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一样,我下意识地说了句“XX”!身子也不由自立向后弹开。
这是什么鬼!
退后了才看清,这货不仅脸黑,全身都是黑的,深夜的寒风扫过,那货身上的破布条子和杂乱的长发也抖动起来,我定了定神,依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就小心翼翼地问:“我说哥们儿,你是人是鬼啊,说句话呀!”说实话要不是喝点儿酒,我早吓尿了,现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对面的人影也不搭话,依然哼哧哼哧喘气。嘴里啊呜啊呜地不知道说什么,我仔细一看,这货的眼睛,嘴里都流出来玄色的汁液,鼻子竟然开始腐烂,露出白色的软骨和肉,一张脸血肉模糊。
我心想你要就这么一向喘着粗气在那儿自我分解也就好啦,我就当你是个被泼了硫酸的流浪汉,一会我直接打车走了,我也不是没有爱心,你把我吓成这样,我也没心思救你啊,等我回到家再打电话帮你报警。正当我俩对视着纠结的时候,我瞥见远方车灯过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马路当间儿跑,是不是出租车我也得把你拦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那货好死不死的冲了过来,嘴里的啊呜也变成为凄厉的嘶吼,那声音险些要刺破我的耳膜,我不由地捂住耳朵,那货已经扑了过来,把我压在了地上。这时候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想那满是黑水的嘴要是照着我来一口,不被咬死也得中毒感染啊,恐惧感到了极限就是愤怒,我握紧拳头照着那张已经快腐烂的脸就是一拳,那哥们儿直接被我揍的从身上滚了下去,躺在路边不动弹了,我心里又是一惊,这货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我也没心思已往看他,身后的车早就已往了,马路上又规复了昏沉幽静。我现在反倒不怎么畏惧了,是人他又打不过我,是鬼我跑也是枉然,索性在路边的台阶坐下,点起一根烟。这时候被我一拳轰翻那哥们儿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朝我走过来,就坐在了我身边。
我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干嘛的!”
没想到他竟开口说话了:“给我来支烟。”
等等,不对啊,这声音......
是我同学啊!
“强子?!”我猛地转过身,掰过他的肩膀,一手撩起他的头发,新鲜的是那张脸已经规复到黑黢黢的样子,但仔细看一看,确实是强子的脸!
“你搞什么!这怎么回事!”我有点儿不理解,甚至有点儿崩溃。
他从我手里拿走我刚点着的烟,吸了一口,抬手指了指马路中心。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马路中心竟然躺着个人!这回酒全醒了,就跑已往查看,这一看不要紧,两腿一软就坐在马路当间儿了——被撞这哥们儿早已血肉模糊,脑袋都给碾碎了,胳膊腿的骨头撑了出来,肠子更是流了一滩,堆积在尸体旁边。可化成灰我都熟悉他啊,这不就是我嘛!
一时间我脑子嗡嗡乱转,是不是酒没醒我还在梦里呢,我伸手扯扯自己的头发,生疼。这时候强子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又给我指了指身后不远方的宾馆,隐约约约闪着火光,冒着黑烟。
“怎么回事儿啊强子,发生什么了?”我双目无神,说话有气无力。
“咱俩喝多了,你把我送到宾馆,我在床上躺着,你说抽根烟走,不小心打火机掉地上,把地毯给烧着了,你这小子倒好,撒腿就往外跑!我没来得及跑,在里面火化了。”说着朝宾馆努努嘴。“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我就跑出了宾馆,就看见你在路边等车,想已往跟你说话,却发不出声。接着突然之间看见马路上你的尸体了,我就晓畅了,那会儿咱俩都完蛋了,你从宾馆跑出来到路上就被车撞了。”
我隐约记起了,从ktv出来,到宾馆,点烟,着火,逃跑,被撞。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缓慢但又清楚。
“那你干嘛拦着我,怕我被车撞,我不都已经是鬼了么?”我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愧疚。
“自然反应,我怕你再被撞一次,不得魂飞魄散了!”强子吸了最终一口烟,把我扶起来说,“走吧,火警应该快来了。”
强子说完,我有些想哭。远方也隐约约约地响起了火警警报声。
强子搀扶着我往路边走,脚步重重的迟钝,突然之间又想到一件事,我就折回去蹲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在衣兜里翻出手机,屏裂开了,但还可以用,我翻了翻短信发件箱,果然没有发给妻子的记录。
于是我重新认真地编辑了一条:“妻子,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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