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年间,野山坳这个地方还没有多少人家,山上山下稀稀落落只有十几户。
有一阵子,山上老是有野猪出没,糟践了不少庄稼。张桂生为了护住自己手上的那几亩玉米地,在地头上挖了一个陷阱。想到在世的野猪实在难对付,他还在陷阱坑底插了许多匕首大的竹签,削得尖尖的,特别锋利。说不定明天会有野猪掉出来,要是被戳死了,还能有野猪肉吃。过不了多久,张桂生和梅红妮就要成亲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还能省下了买猪肉的钱?
他想得挺美,可是当他来到陷阱边的时候,往里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坑里是个死人,那是村里外来户周大杭的尸体。一根大竹签从他的咽喉处直穿而过,流了一大摊血。看样子是昨晚上没看清路跌出来戳死的。
接下来的事儿,张桂生也记不清了。反正有一大群人围着他,他嘴里絮絮不休,把事儿说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说最关头的一句:我和他没冤没仇,不是成心想害他。
其实,大家都不嫌疑张桂生说的这些话。
为什么呢?因为这张桂生对周大杭不仅没有仇,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小恩。当初周大杭从外地带着媳妇芬儿来到这里落脚,是张桂生收留了他们一家人。他们住的房子在山后,原本是张桂生家的一处旧房子。现在,为了娶梅红妮,张桂生没有跟周大杭要回房子,而是自己又盖了一间新房。这旧房子他就让给周大杭住了。之后,张桂生还把周大杭请到自己的磨房里干活,给他开工钱。有了张桂生帮助,周大杭一家才在当地生活下来。
眼下,有好事的人已经把族长请来了。一路来的另有几位族里的长辈。他们查看了状况,商量了半天,最终族长拿了念头:“这事儿得报官。虽说人不是你害死的,可要不是你挖那陷阱,人家芬儿也不会没了丈夫。”
旁边的人听了,纷纷附和。族长让人押了张桂生,正预备走时,芬儿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
族长急了,这芬儿莫不是想让张桂生给周大杭偿命吧!丈夫死了,家里没了顶梁柱,她和孩子以后的生活没了着落,这事儿是挺让人同情。可眼下,张桂生的“罪过”还不至偿命,可不能让她闹起来。因为芬儿平时就有些疯疯癫癫的,而且是个哑巴。
族长正要让人把芬儿拉开,谁料芬儿却一会儿给族长跪下了。她一把扯住族长的手,用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族长,千万别报官!”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哑巴芬儿,什么时候能发言了?她不让报官,心里又是打的什么念头呢?
大家面面相觑,搞不清这是咋回事。芬儿持续哭着说:“族长,我求您了,您千万别把张桂生送官家去。”
族长毕竟孤陋寡闻,比一般的村民脑子转得快。他说道:“你是不是想让这事私了?”
芬儿赶紧摇头。
其实,有这样的念头也不新鲜。毕竟人死了,就算是把张桂生送到县长老爷的警察署,花点钱打通门路也救得返来,最多蹲上几年大牢就又放出来了,可芬儿毕竟还要过日子,这样的处理结果对她都没有什么利益。若是选择私了,让张桂生赔她一笔钱,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也就有了着落。而张桂生马上就要成亲了,也不会因为此事耽误梅红妮一辈子的幸福。
族长和几个长辈一商量,大家也都认为私了是最符合的办法。只是,让张桂生赔芬儿家多少钱符合呢?
族长想了想说道:“周家媳妇,我说个数,要是你觉得钱少,咱们再商量。你看给你家十八块大洋怎么样?”
大家都静静静的,谁也没吭声。其实,族长还留着余量呢,他想好啦,若是芬儿嫌少,就再往上涨涨,给她二十块大洋。再要多了,张桂生家也拿不出来。
可谁知芬儿牙一咬,大声说:“我一文钱也不要。”
芬儿的话,把大家吓了一跳。有人心想,她男人死了,一时接受不了,被气糊涂了吧?怎么可能一文钱不要呢?
族长也吃了一惊,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断了这起讼事啊。族长想了想,说道:“你不要,不等于我们不给。要是不给钱,就等于欺负你这个外来人了,这不符合端正。我就做一回主,让张家凑够十八块大洋拿来,我再当个证人把钱拿给你,咱这事就算结束了,你看成吗?”
芬儿没吭声。族长便让人叫来师爷,拿来毛笔和纸,写了一张条子。
条子的大致内容是:张桂生赔给芬儿家二十块大洋,此事就算了结,双方不能因为此事再生纠纷。
之所以再加两块大洋,是族长的意思,张家的人也赞成了。可当张家往纸条上按了红手印过后,芬儿却拿起那张纸,一把撕个粉碎。
芬儿再次跟族长说道:“以后,让张桂生常常给俺家帮帮忙,干干体力活儿就行。别的俺真的不要。”
芬儿说完,转身走了。
大家看着她的背影,个个摸不着头脑,有人甚至说:“这傻娘们儿,脑子受刺激了。”可族长叼起一根烟说道:“这小媳妇聪明着呢,她这是想让张桂生自己贴上去,赔她一个新丈夫啊!”
接下来的几天,由张桂生家出钱,体体面面地给周大杭办了一场葬礼。芬儿在葬礼上哭得挺伤心,可就是不改念头,只字不提赔偿的事。
张桂生也摸不准芬儿的心思,想想毕竟是因为自己让人家没了男人,无论如何也得好好补偿一下。于是,他接二连三地往芬儿家里跑,送米送面送油,还给娘俩送了一些日常用的物品,捎带着把房子替她们重建了一下,让娘俩住得更舒心。
虽然芬儿没要赔偿,可张桂生却开始四处借钱,他预备凑够二十块大洋给芬儿家送去。人家虽说不要,可他也不能欺负孤儿寡母的呀。可山里人都不富裕,他走了许多亲戚,最终也只是凑了十多块大洋。张桂生心想,前些天刚给梅红妮家送了十块大洋的彩礼,这钱若是能要返来,眼前的事不就减缓了吗?
可谁知他刚跟梅红妮一提,她便马上跳起来吵嚷道:“你做梦!就算这亲事不结了,钱也不会退给你家!”
一听这话,张桂生的心里马上凉了半截。
梅红妮的妈,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她冲着张桂生嚷嚷:“你手上有命案,过几天被抓进大牢里,不是坑了俺家闺女吗?趁着大家都会在这儿,这门亲事就算断了,以后咱两家各不相欠。”
张桂生一听就恼了。磨难见人心啊,这话说得真是不假。既然梅家想断了亲事,张家老爹便叫来媒人,预备了结这件事。媒人觉得既然是梅家先提出来的,彩礼就应该退给张家。可是梅家认为是张家先犯的事,来要彩礼钱,分明就是想退亲……两家吵来吵去,硬是没有一个结果。
最终,族长再度出面,让梅家退了五块大洋的彩礼钱,这事儿总算做了了结。张桂生的亲事,就这样泡了汤。
原本,张桂生还以为是自己做事有欠考虑,可没过几天,就听人说梅红妮和外村的一个小伙子定了亲,很快就要过门了。听说这俩人私下里早就好上了,只是梅红妮她妈不赞成。之后那家小伙子送了钱去,她这才松了口。
张桂生听说了这件事,更是寒了心,索性也就断了对梅红妮的那份念想,往芬儿家去得更勤了。
说来也怪,芬儿的男人死了过后,她像是并没太伤心,整天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家里地里的活儿,一样儿都没有落下。张桂生还帮她开了菜地,教她种起菜来。
以前芬儿见了村里的人,从来都不敢打招呼,更不敢聊天。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见了谁都很热情。村民们忍不住私下里议论:这芬儿,究竟搞得什么鬼把戏,男人没了,反倒过起快活日子了。
逐步地,人们发现张桂生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挺不讲求的,因为长年累月在磨房里干活,身上总是落着一层白灰似的东西,脏得像个泥人。可现在芬儿每日都帮他洗衣服,还捎带着帮张家父子收拾家,眼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村民的眼中鲜亮了起来。而芬儿也一改先前蓬头垢面的样子,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村人们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一个非常姣美的女人。
就在人们议论这对孤男寡女的事儿,寻思着他们能否凑成一对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有一日,县衙门的人真的进了村子,把张桂生从芬儿家绑走了。
因为这事,芬儿急得差点变成疯子,她跟着一向跑了几十里地,硬是追到了县长大人的警察署,脚上磨了许多泡不说,一只鞋都跑丢了。
进了大堂,张桂生和县长大人说了没几句话,竟然就被放了出来。原来,有人告张桂生杀了人,县长老爷正在调查此事。随后的几天里,县警察署的人顺藤摸瓜,还真的调查出来了一桩人命案。
只是,这杀人犯不是别人,正是芬儿的丈夫周大杭。
原来,周大杭以前是土匪,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前前后后一共杀了六个人。为了躲避追捕,他逃到了深山里,芬儿是他进山前诱骗来的。软硬兼施,他才让芬儿做了他的妻子。有一次,他喝醉过后说了自己杀人的事儿,芬儿听到了,畏惧极了。周大杭怕芬儿说出去,就天天打她,一旦发现她开口和别人说话,周大杭就会往死里打她。周大杭有个毛病,他打妻子的时候,专门挑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打,这样一来,就算是挨了打,芬儿出门的时候,别人也不会看出来。
芬儿被打得受不了,就干脆整天一句话也不说,装起了哑巴。
之后,周大杭带着芬儿逃到了这里,被张桂生收留,就住了下来。村里人见芬儿不说话,就真的以为她是个哑巴。
那段时间,张桂生对周家照顾有加。从晚上点的灯油,到砌鸡窝用的树枝石头,没有一样是他不操心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每次他撞见周大杭打芬儿,总是二话不说就冲上去,用力扯开周大杭,而且劝周大杭住手,不要再闹了。
张桂生平时话不多,可他心思细。两口子打架的事,他没对任何人讲,怕大家笑话芬儿。可是私下里,他却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静静塞给芬儿,这让芬儿很感动。
有好频频,芬儿萌生了自杀的念头,都是因为张桂生对她的好,让她有了持续活下去的念头。
那天晚上,周大杭去外村赌钱,返来的时候喝了酒,摇摇晃晃走到张家地头儿时,跌进陷阱里死了。说心里话,芬儿感谢张桂生挖的那口陷阱,让她摆脱了这个恶魔,因此,芬儿在心里怎么肯要张桂生的补偿金呢?
之后,张桂生从县警察署的人那里得知,告自己是杀人犯的人,竟然是梅红妮。她想着从张桂生身上捞最终一把,以为自己揭发了这个杀人犯,县老爷会发一大笔赏钱呢!
梅红妮的做法,让张桂生下了最终的决定。当他和芬儿走到村口,看到乡亲们的那一刻时,张桂生大大方方地宣布:过几天我和芬儿办喜事,请大家都过来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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