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往,也不是现在,反正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小姑娘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哭泣。她边哭边诉说:
“呜呜呜,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小姑娘啊,所以才这样伤心。别人家姑娘有个当天子的爸爸,他能下一道命令,要全国的老百姓为他搭起一架通到月亮的梯子,让闺女(daughter)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呜呜呜,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小姑娘啊,所以才这样伤心。别人家姑娘有个很有钱的爸爸,他能出许许多多钱,雇人为闺女造飞得很快很快的火箭,把她载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可是我啊,只是一个穷渔夫的闺女,除了一条小渔船,一张破网,什么都没有了哇,怎么可以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呢?呜呜呜。”
小姑娘的爸爸从自己的茅屋里走出来,见闺女哭得这么伤心,心痛极了,很想满足闺女的要求,他是很爱自己的闺女的啊,可是她要到月亮上去荡秋千,这又怎么能办到呢?
“闺女啊,你依然要点别的什么吧,比如要一株红珊瑚树,要一串珍珠项链。到月亮上去荡秋千,爸爸是怎么也办不到的呀!”渔夫爸爸抚摸着闺女乌黑发亮的头发,这样劝道。
小姑娘的头摇得像海风中的草,说道:“爸爸啊,我不要红珊瑚树,也不要珍珠项链,只要像天子的闺女和有钱人的闺女一样,到月亮上去荡秋千!”
是啊,大家都同样是鲜艳的小姑娘,天子的闺女和有钱人的闺女可以到月亮上去荡秋千,渔夫的闺女为什么不可以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呢?
渔夫爸爸看一看闺女那张沾满了泪水的脸,一声接一声地叹气。是啊,两年前,闺女通知爸爸说她交了一个朋友,是有钱人家的闺女。渔夫为闺女有个有钱人的闺女做朋友而高兴,他想,有钱人的闺女一定是很有知识的,闺女一定可以从她那里学到许多有效的知识。一年前,闺女又通知爸爸,说她交了一个朋友,是天子的闺女。渔夫为闺女有个天子的闺女作朋友而高兴,因为他想,天子的闺女一定是很懂礼貌的,闺女一定可以从她那里学到许多礼貌。谁想到……
“闺女啊,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到月亮上去荡秋千的呢?”渔夫想了解这件事儿的起因。
闺女以为爸爸问完这个问题,就可以送她到月亮上去荡秋千了,她休止哭泣,通知爸爸,昨天晚上,她们三个小姑娘一路坐在海边的河滩上玩儿,先是天子的闺女抬头看着天空的弯月亮,说它像她床架上的金钩子; 有钱人的闺女也抬起头看着那个弯月亮,说它像她们家公园里挂秋千绳的银钩子。之后是渔夫的闺女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弯月亮,说它像家里的那只小渔船。“哈哈哈,小渔船,小渔船!”天子的闺女和有钱人的闺女都笑起来。
“难道它不像小渔船?”渔夫的闺女听到笑声,有些无缘无故。
“小渔船有金钩子值钱吗?”天子的闺女问。
“小渔船有秋千那样好玩吗?”有钱人的闺女问。
“小渔船可以到海上去捕鱼!捕许多许多的鱼。”渔夫的闺女大声说道。她的脸已涨得绯红绯红,呼吸也短促起来。
天子的闺女和有钱人家的闺女见把渔夫的闺女气成这副样子,不但不同情她,反而觉得很开心,笑得更加厉害了,她们说,她们家里没有小渔船,却有许多许多的鱼。
“我爸爸是天子,我要到月亮上去玩,爸爸也会叫老百姓给我搭一架通到月亮上去的梯子。”天子的闺女说。
“我爸爸有许多许多钱,我要到月亮上去荡秋千,爸爸也会叫人给我造一个火箭!”
“我爸爸是渔夫,我……我……”闺女说到这里,更伤心地哭起来。是啊是啊,哪一个小姑娘没有自尊心呢。渔夫闺女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本来已经够伤心的了,这回看到爸爸,像是全世界的伤心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唉,我的好闺女啊,你怎么能同她们去比呢?一个是天子的闺女,一个是最有钱的人的闺女!”渔夫把心爱的闺女抱在怀里,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消弭闺女心里的痛苦。
“天子的闺女是闺女,有钱人的闺女是闺女,难道渔夫的闺女就不是闺女了吗?”闺女饱含着泪水盯住渔夫爸爸的脸。
“……”爸爸能说什么呢?
“呜呜呜,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小姑娘啊,所以才这样伤心,天子已经下了命令,全国老百姓已经聚集到京城里,他们已经在动手搭通到月亮上的梯子,他的闺女不久就可以到月亮上去荡秋千了;呜呜呜,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小姑娘啊,所以才这样伤心,有钱人已经雇来了很能干的科学家,马上就要造一个飞得很快很快的火箭,把她的闺女送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可是我啊,只是一个穷渔夫的闺女,除了一条小渔船,一张破网,什么都没有哇,怎么可以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呢?呜呜呜!”渔夫的闺女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哭泣,爸爸把她抱进小渔船里向大海划去。因为他见不得闺女这么伤心,这是他唯一的心肝宝贝呀!闺女的哭声,像是一把尖刀在刺着他的心。他记得很清楚,月亮是从大海里升起来的,他要在月亮还没有从大海里升起来以前,就把闺女送到月亮上去。他用力地划呀划,手划痛了,他还在不停地划着,汗水同下雨一样地淌下来,他还在不停地划着。
“月亮,爸爸,月亮!”闺女高兴地拍着手叫起来。
渔夫抬头一看,月亮已从大海里探出半个脑袋,像是在接待他们父女俩。渔夫划得更有劲了,他边划边对月亮说:“月亮啊,您真好,我把闺女送来啦,让她在您的弯钩上荡一下秋千吧!”
月亮仍是眯眯地笑着。开始她只是探出半个脑袋;不一会,整个脑袋出来了;之后,整个身子都爬上天空,而且离开大海越来越远。
“啊啊啊,月亮升得那么高啦,我还可以到月亮上去吗?”渔夫的闺女叫起来。
“唉唉,明天来得太迟啦,明天再来吧。”渔夫有些沮丧,他这样安慰闺女。闺女虽然不那么情愿,依然赞成了。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渔夫载着闺女的小船一次比一次提前,但月亮依然赶在他们前面,爬上了天空,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上不去。
“月亮啊,您难道也是个偏心眼儿,向着天子和有钱人的吗?”有一日晚上,当渔夫的小船划到大海中心,看见月亮正在一步步向蓝天爬上去的时候,他又急又气,大声叫喊。
月亮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向更高的天空爬去。
“呜呜呜,呜呜呜!”闺女失望地哭泣起来,她还用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在月亮上搜索,看一看天子的闺女和有钱人的闺女是不是已经在月亮上荡秋千了?
“小渔船啊,你为什么跑得那么慢,使我的闺女上不了月亮?不能在上面荡秋千?”渔夫心里一急,竟责备起小渔船来。突然之间,小渔船说话了:“你怎么能责备我呢,是海水妨碍了我啊!”
“海水啊海水,你为什么要妨碍我的小渔船跑得更快,使我的闺女上不了月亮,不能在月亮上荡秋千。”渔夫又对着海水大喊。海水说话了:“你怎么能责备我呢,是风不帮助我呀!”
“风啊风,你……”渔夫刚想责问风,突然之间一阵“呼啦啦”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吹来,风一边吹一边说:“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啦,我怎么能不帮助你呢!”于是,海水马上掀起一个比一个更高的浪,那浪一向向天空涌去,涌到了月亮的旁边。
“呼……哗……”小渔船像坐上了天梯,飞一样向月亮冲去,冲到了月亮旁边。
“啊哈哈,我上月亮啦,我能在月亮上荡秋千啦。”渔夫的闺女忙把秋千绳套在月亮的弯钩上,又坐在秋千板上荡起秋千来。
“啊呵呵,谢谢,谢谢……谢谢海风,谢谢海浪!”渔夫高兴得两眼放光。
“哈哈哈,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我爸爸把我送上月亮,在月亮上荡秋千!”渔夫的闺女一边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一边这样唱。
渔夫的闺女从月亮上向下看,看到天子的闺女正在发火,因为那些被他爸爸硬拉来搭梯子的老百姓,一个又一个愁眉苦脸,怒气冲冲,干活是那样的有气无力。渔夫的闺女又从月亮上向下看,看到有钱人的闺女正在那里哭泣,因为那个科学家不肯收他爸爸的钱,也不愿为她造一个飞得很快很快的火箭,送她到月亮上去荡秋千;尽管在不久以前这位科学家曾经造过一个飞向火星去的火箭。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海风吹着海水,海水掀起大浪,大浪接着天,把我送到月亮边……”歌声像夜鹰歌唱一样动听,歌声像蜂蜜一样甜,甜美的歌声从月亮上飞下来,在天空里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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