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贪官。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时尽管迫于无奈迫不得已做婊子竖牌坊, 大会小会违心地强调领导干部要廉洁从政, 但完全是对下属们提出的要求。 我有时也想过, 能否不做贪官, 但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丁点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开发商张老板, 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中心广场那宗地, 那宗地原本是用来建图书馆的, 可张老板一个报告我就赞成了改变土地用途, 一幢幢崭新的高档公寓楼拔地而起, 而张老板的钱也叠叠撂起如高楼一般。张老板送我50万, 与他所赚的钱相比, 不过九牛一毛。 投资商郑老板, 当初挖空心思想得到工业园区底子工程项目, 如果不是我相机行事设制条件, 以郑老板的实力, 凭什么在猛烈的竞争中战胜诸多强手独占花魁。郑老板送我30万, 难道不是我应当所得? 另有胡一得, 以他的能力水平, 凭什么当上清水乡的书记。地球人都知道, 清水河里黄金万两。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打破脑袋都不肯善罢甘休的肥缺, 我只收了胡一得20万, 绝对是慈悲为怀大发善心。 另有赵小倩, 名字有点像聊斋里的小狐仙, 但若论风骚漂亮, 比起我“后宫”几个美人, 差得不止一点点。虽然赵小倩自动送货上门我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上了两次, 但我除了将他老公从一个偏远山区调到财政局, 还给这娘们自己弄了个副科, 再补偿我10万块, 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另有, 另有许多。比如服装厂的吴老板, 对了, 就是这个吴老板, 我变相零出让给了他好几十亩的地, 让他建起了全市最大的服装厂。虽然招商引资政府有优惠政策, 但这优惠凭什么就优惠了姓吴的?凭什么姓吴的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凭什么在众多的老板中就姓吴的能例外?我的心便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 不行, 一定要想办法让姓吴的小气鬼出点血, 端正不能破, 端正破了今后谁还给我送钱。但是, 怎样才能让姓吴的乖乖地掏钱呢?直接问他要一定不行。我毕竟是个领导,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 我冥想苦思。足有148的智商终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我打了个电话, 将吴老板约到我的办公室。我通知他最近社会上有一种谣传, 说我在服装厂土地出让时收了他一笔钱。吴老板惊讶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恐龙。没有呀, 我从来没有给您送过钱, 一分都没有。我说我当然知道没有, 问题是大家都这么说, 说得多了, 纪委一定会来调查。那就让他来查, 没有的事还怕他来查呀。吴老板榆木脑袋仍然没有开窍。我接着说, 话是这么说, 但你那宗地确实是零出让的, 又是我力排众议拍的板, 要说你没有给我送钱, 连我都不相信, 纪委难道会相信吗?那您说怎么办?吴老板有些束手无策。我故作沉思状, 然后说, 要不你就先送我一些, 然后我让人退还给你, 这样, 万一纪委查起来, 不就可以说你虽然送了, 但我却退还给你了吗?行, 就这么办, 明天我就给你送30万, 你看行不?吴老板说。我说反正要还给你的, 又不是真要, 你送50万吧。 一切如我所愿, 第二天, 吴老板用一只玄色保密箱装了50万现金送给了我。晚上, 我将装有50万现金的保密箱交给了秘书, 交代他做好登记并马上退还给吴老板。 等秘书去退钱的时候, 我便独自一人回到住处, 甚至连门都没关, 只虚掩着, 打开电视, 悠闲地躺在沙发浏览着电视节目。 电视里播的是一台晚会, 花儿乐队几个青春小伙跳着唱着, 我在这儿等着你返来, 等着你返来…… 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 我说了请进时, 一个人推门进屋。 正如我想的那样, 来人正是服装厂的吴老板, 手上拎着一只玄色的保密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