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山坡上的草绿油油的,微风一吹,满山荡漾着黄绿色的波纹。两只鹿在坡上吃草,大的是鹿妈妈,小的是鹿宝宝。
风从山尖上吹下来,带着一股奇异的花香。鹿宝宝抬起头问:“山尖上的是什么东西?”“是一棵开花的树。”鹿妈妈慈爱地看着它的宝贝。
“我要看开花的树!”鹿宝宝快活地奔跑起来,想一会儿跑到山尖上。
鹿妈妈不安地说:“孩子,这棵树上有个神秘的树洞,要是掉出来,就会永远消逝。”
“我要看开花的树!”鹿宝宝固执地蹦跳着,它那么小,那么好奇。
“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接近可怕的树洞。” 鹿妈妈叹了口气。
它们向山尖走去。风从山底吹上来,吹得画眉(thrush)草弯下了腰,吹得地黄花低下了头,吹得小野兔(hare)流出了眼泪。所有的植物马上知道了:鹿宝宝要去看开花的树。
小蚂蚁(ant)从草丛里跳出来,大喊:“不要上去!开花的树会吃掉你!”鹿宝宝往山上走:“我要看开花的树!”
小胡蝶(butterfly)从花朵儿上飞下来,大喊:“不要上去!开花的树会吃掉你!”鹿宝宝往山上走:“我要看开花的树!”
小狐狸(fox)从山洞里跑出来,大喊:“不要上去!开花的树会吃掉你!”鹿宝宝往山上走:“我要看开花的树!”
鹿妈妈和鹿宝宝来到山尖上,马上看到一棵开花的树。无数淡蓝色的花朵儿在盛开,低垂的花朵儿像无数精致的小酒盅(zhōng),风一吹,就从那些酒盅里散收回迷人的香气。树根上神秘的树洞,黑黑的像一张可怕的大嘴。
鹿宝宝向树洞走去,鹿妈妈拼命想拉住它。来不及了!鹿宝宝马上被大嘴吸了出来。“妈妈!”树洞里传来鹿宝宝最终一声召唤。鹿妈妈疯狂了,想跳进树洞救出自己的孩子。可它的身体太大,进不去。它觉得自己的心没有了。没有心的鹿妈妈绕着开花的树,疯狂地奔跑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鹿宝宝在哪里呢?鹿宝宝掉进树洞里,落在一片软绵绵的苔藓森林(forest)里。这里景色非常鲜艳,有散发着清香的花朵儿,有淙淙的泉水,另有跃出水面的鱼。鹿宝宝好奇地边走边看,忘记了好多已往的事。
它从苔藓森林走到苜蓿草原,从苜蓿草原走到野玫瑰沙漠,看到许多有趣的事物,也慢慢长成一头结实漂亮的雄鹿。
有一日,鹿宝宝来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尖尖的小山和绿油油的青草地。鹿宝宝觉得像是来过这里。它往山尖上走,然后想到了妈妈,便疯狂地奔跑起来。
山尖上,年老的鹿妈妈还在绕着开花的树奔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它跑过的地方,已经成为没有草的圆圈。圆圈外面,许多小植物自由安闲地散步,圆圈里面,长满了茂密的青草,那个黑森森的树洞被遮住了。
鹿宝宝谛视着,奔跑的鹿妈妈眼睛生出白翳(yì),鲜艳的皮毛长出白斑,腿脚也不再强健。鹿宝宝慢慢地流下眼泪:“妈妈!”
鹿妈妈回过头来,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头漂亮的成年雄鹿,它感到胸腔里扑通了一下,心返来了。那是它的孩子,虽然已往了那么多年,它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鹿妈妈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吻了吻鹿宝宝的脸:“孩子,你总算返来了!”它满足地微笑着,倒在地上,死了。
鹿宝宝把妈妈埋在开花的树下。无数淡蓝色的花朵儿不断落下来,在鹿宝宝眼里,那铺天盖地的淡蓝色花朵儿,就是一阵阵伤心的雨。鹿宝宝为年少时的任性懊悔着,为鹿妈妈的守候疼痛着。它的眼泪也像雨。鹿宝宝留在了山尖上生活,直到老去。
过后,再都没有小植物掉进可怕的树洞,那里成为植物们的天堂。它们叫它鹿妈妈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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